贺夫人与皇后身边的宫女见了面,离去时很匆忙。拓跋熙也看到了贺夫人离去的身影,说了一句:“凉情,你在宫中要多加小心。”
我一怔,他虽然是个男子,难懂女子间的心机算计,可他更是皇子,恐怕宫中女人的斗争,他心里一清二楚。那……长公主一事,我是不是可以问一问他?
他会愿意帮我吗?他又会愿意卷入这场暗斗之中吗?
“三皇子。”我开口,却没有看他。
“诶,怎的如此生分,叫我云易好了,这是我的字。”
见他又这样嬉皮笑脸,我抿了抿嘴唇,无视了他这句话,顿了顿开口:“不知三皇子可听闻过长公主一事。”
我明显感觉到他蹙了蹙眉,看起来,他也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原是我想太多了,怎么会指望一名皇子帮我。
我自嘲一番,正想转身离去。他却开口了,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地道:“凉情,我知道你自民间生长,家境虽不错,不过成长环境很简单,所以有很多阴暗事儿你没经历过,甚至没听过。不过,你入了宫,就都不一样了。”
我看着他这副正经的样子,又听了他这番话,可以预想到他下一句话,约莫就是叫我少管闲事,不要去打听那些不该打听的。
我暗恼自己,早知道是这样,我不该向他开口的。拓跋熙放荡不羁,无论前朝后宫都置身事外,这岂非是他的一种保护色?可我问他长公主一事,分明就是要将他牵扯进这股暗流,他又怎么会帮我呢?
他舒展了眉头,嘴角又勾了起来,目光轻松了不少,说道:“所以,凉情,这是环境逼迫,你不能改变这个环境,只能适应它。在这皇宫之中,无论是已经埋到土里的阴暗事儿,还是已经腐烂的脏事儿,你都要知道,想办法去了解它,掌握它。你知道得越多,就越能保护自己。你的身份太过特殊,你要,也必须要全部知道。在这皇宫中,你不要去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可以相信我。”
听到他这些话,我的内心是惊诧的,我也毫无保留的将这份惊诧表现在了脸上。我没有想到,这些话,竟然是从拓跋熙的口中说出来。自从孤身一人踏出终南山,我就想要单打独斗的,而且我以为我也只能单打独斗。可是这一刻,我竟然相信了他,没有任何怀疑的,给予了他信任。
他随后便将长公主一事告诉了我,一个与贺夫人讲述的完全不同的故事。
这件事的起始还要从北魏建国前说起。
当时北方的部落很多,不过其中当属拓跋、贺兰、独孤、丘穆陵四大部落最为强盛。那时候北魏还没有建国,拓拔开也不过十四岁,拓跋氏只不过是在拓跋部落当中称霸罢了。
当时的贺兰太后精明强干,她的儿子拓拔开也雄心远略。拓跋开身为最强盛的拓跋部落的可汗,母妃又是贺兰部落的公主,他就已经得到了两大部落的支持,不过他的野心还不足以满足,他还想得到独孤部落的支持,称霸北方。
那时候独孤部落的可汗虽然年纪轻轻,却得了重病,而他还有几个兄弟,都对他的首领之位虎视眈眈。为了得到独孤部落名正言顺的支持,拓拔开与贺兰太后合谋,将拓跋蒋儿嫁给了独孤部落的可汗。
拓跋蒋儿自然不愿意,她那时候不过十六岁,虽然部落女孩在这个年纪皆早已嫁人,但是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儿女,性情爽朗热情,不愿意这么早就为了利益牺牲自己的幸福。
她想逃婚,不过没能成功,最终被绑着送去了独孤部落。她觉得屈辱,宁死不肯祭拜独孤祖先,独孤可汗也不强求,将她送回了房间,还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给她自由。
拓跋蒋儿当晚就逃走了,独孤可汗也犯了病,婚礼当晚整个部落都乱了,去抓新娘子的、给可汗急救诊治的、幸灾乐祸的、人心惶惶的,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
最后是贺兰太后将拓跋蒋儿找了回来,也不知贺兰太后说了什么,拓跋蒋儿竟然愿意嫁给独孤可汗了,再也没有逃过。可汗的身体也有了好转,夫妻琴瑟和鸣,生活得很幸福。
后来,拓跋蒋儿有了身孕,这本应该是整个部落上上下下都应该高兴的事,没想到,却成了噩梦的开端。
独孤可汗的弟弟知道了这件事,为了得到可汗之位,想要谋杀可汗,在可汗的吃食里放了毒药。那个时候拓拔开已经开始建国,独孤部落兄弟谋权之事他一清二楚,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有精力去管,而且独孤可汗的弟弟承诺,他继承可汗之位后,会娶寡嫂,也会全力支持拓跋一族。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达成了协议。
独孤可汗死后,拓跋蒋儿的病情就有了征兆。不过,她很坚强,为了孩子坚持下去,后来,部落按照习俗,继任的可汗迎娶寡嫂,拓跋蒋儿只觉得屈辱至极,宁死不从。贺兰太后出面,以拓跋蒋儿肚子里的孩子为理由,说服了她。
拓跋蒋儿怀胎七个月的时候,得知了丈夫真正的死因,也得知了拓拔开以及贺兰太后合谋毒死丈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