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不会被风雨击垮,等到它同大金能够分庭抗礼之时,就是自己归来之日。
李初言本以为太子不愿意坐上皇位是为了逃避责任,不想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太子却愿意挺身而出,用自己的安危换来金人的退兵,若他日太子这能登上皇位,也可告知天下读书人: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当晚他立即去寻了魏长信,表示愿意与之合作,总有一日将太子带回汴梁。这时候他的决定仍是停留在考虑当下,却不知会让他在将来的某一天彻夜难安、后悔不已。
金人既已撤兵,祁宗还会将三镇拱手相让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金兵刚至太原,朝中大臣立即上书:一旦弃之北庭,使敌骑疾驱,贯吾腹心,不数日可至京城,在这样的舆论之下,纵然祁宗再是不愿,也不得不暂缓交割事宜。
另一边,离隆率领的西路军还被挡在太原城下,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在这时祁宗派来的割地使也到了此地,表示愿意劝说甘倾辞归降。离隆当下觉得能够不费兵力得到太原自是极好,于是便跟随割地使一同来到太原城下。
割地使大声宣读诏书,劝说他们赶紧将太原交到金人手上,甘倾辞还没等他话说完,立即吩咐士兵击退他们:“祖宗之地,尺寸不可与人!哪里来的宵小,竟敢假传圣旨,给我杀了他!”
割地使叫嚷着,然而城墙上的守卫完全无视了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进攻更猛,无奈之下,他只能灰头土脸地逃走了。
甘倾辞看着他逃跑的背影,满目忧虑:“看来这汴梁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不好啊!”
常友如点点头:“议和应当是真的,可没想到朝廷居然会答应将太原交割出去,这太原乃是山西的门户,离隆之所以没能及时北上支援扎翰的东路军,正是因为太原牵制住了后方,一旦太原失守,那金军两路便可形成策应,一路攻至汴梁,哪里还有给大宋喘息的机会?”
“可是太原就要撑不住了,”甘倾辞忧心忡忡地看向粮仓的方向,“若无援军,最多半月,这战就打不下去了。”
太原之围从去年底到现在已有二百多天,自从甘倾辞与常友如决定采取坚壁清野的战略,将所有百姓与粮食带回城内,太原可谓是全员皆兵,再加上其本身坚不可摧的攻势和四十里的城墙,金兵几乎拿它是一点也没有办法。但百密终有一疏,在离隆与太原交手的第三个月,他发现了一个漏洞,那就是虽然他们的人进不去太原,别人也进不去。
于是离隆从一开始决定用武力强行攻占太原的方法改成了将他们困死在城内,他下令用木头构筑工事将太原包围起来,断绝了内外的联系,加上东路军打下汴梁,于是这座城瞬间变成一座孤岛,就算是百战而无一伤,城内的粮食也有消耗殆尽的一天,等到他们饿的连兵器也拿不住的时候,就到了太原亡城的一天。
事实上,这种方式确实奏效明显,这两天,太原城内的士兵几乎每一天都只能分到一勺豆子,但即便如此,城内的粮食也只够他们再撑七天,七天之后,太原就会面临全面断粮的问题。当然这些问题,远在汴梁的百官也知道。
李初言这些日子忙于奔波,常友如是他恩师,他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师父不是因为不敌而是因为挨饿站死沙场,可惜他的奏章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应。
“诸军衣粮不时,而冗食者坐享富贵,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李初言对着温仪章抱怨道。
温姚希看着三人重新聚在温府,只觉宛如隔世,上一次几人这般,汴梁还未遇到过生死存亡的时候,大家更多抱怨的也只是朝廷用人不当,而如今,江山风雨飘摇,百姓流离失所,将军魂断他乡,这才觉得原来自己那点仇恨在历史的洪流中是如此渺小,渺小到无力且可悲。
温仪章还未说完,院外柳风匆匆进来,面露喜色:“大人,圣上命你即刻启程,支援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