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片室里寂静无声。 导演缩在桌子一角, 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梁平坐在电脑前,从昨天的素材看起, 刚好就是柳苇戏弄群演,在群演中招猫逗狗的画面。 群演上场都是会事先培训的,不会让他们在场上乱窜。剧务会提前告诉他们站在哪里,干什么事,什么时候上,什么时候下, 一步都不能错。 群演大多数都很听话,很少有人敢在片场胡来,到时剧务把你揪下来,那是一点情面都不会讲, 立刻就会把人赶出去,说不定还要挨骂。 片场一般都在远离城市的郊区, 来回都是剧组包车, 惹恼了剧组首先就要发愁自己怎么回市区的问题,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但动辙几百的车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毫无心理压力的掏的。 陆北旌的剧组找群演首先考虑的就是各大影视院校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是打算毕业后进这一行的, 比起普通群演来说他们更听话,更容易接受剧组的领导。 所以群演们上场后就站成方阵,一本正经的表演。就像一群兔子中冲进去了一只狐狸,柳苇跑进群演中之后, 找着机位对着群演转圈, 站在旁边模仿他们跳舞——学的还很像, 这就看出这姑娘确实是学舞的, 记动作都是一眼。 群演一边激动, 一边还要按排演好的表演,不但被她缠着的激动,旁边看的人也激动,无形中整个场面都围绕着柳苇动了起来。 梁平看得眼睛里直闪光,都顾不上跟导演说话。 导演看一看梁导的神情,觉得自己越来越危险了。 他之前为了省事,所有场子都是全部机位都打开。所以机位收画面收得特别完整,上下左右全都有,俯视的大全景,正面大全景都有。 梁平前后翻过来看了几遍,拉过剪辑表开始写剪辑意见,几分几秒的地方怎么剪,怎么留画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审片审得开心,把旁边的导演给忘了。 导演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梁平一口气审了四个小时的片,快速扫过两天的素材,心满意足的站起来伸懒腰,拿手机回头,看到导演,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也在。 梁平笑着冲他招手,揽着他的肩笑着说:“啊呀,你说的那么严重吓得我赶紧回来,这不是拍得很好嘛!我很满意啊!” 导演叫他拍肩拍得心虚气短,赶紧推辞:“不不不,这都是柳老师的功劳。” 梁平非要把锅扣他脑袋上:“你是导演,这当然是你的功劳!不要太谦虚了,谦虚过头就自大,今晚我请客,好好慰劳慰劳你这个大功臣!” 导演从紧张恐惧失落到现在震惊失语不敢相信。 他的功劳? 对啊,他是导演,演员演得好当然是他的功劳了。 他放手让演员自已发挥,这也是他指挥有道!是他看出了柳老师的潜力啊! 别的演员他还不敢这么放手呢。 也就是柳老师这样的天才,他才敢放手。 导演很快完成了心态上的转变,从柳老师的冤家对头变成了慧眼识珠的伯乐,并立刻将今天之前对柳老师的评价全数在脑海中删除。 他明明是早就看出柳老师的天赋才让她自由发挥的! 梁平揽着导演的肩出去,一一慰问工作人员,导演在旁边满口都是对柳苇的溢美之辞,夸的就像那是他的亲闺女。 摄像在旁边目瞪口呆,心服口服。 怪不得人家混成导演,他才是摄像,这尼玛就是才华! 梁平慰问完一圈,通知大家晚上有大餐吃,可以宰大户,鼓舞了士气,振奋了精神。 他问:“陆哥呢?思思呢?” 搞定小鬼,他要对着自家两员大将洗洗眼。 摄像不落人后,争先道:“陆哥在定机位,柳老师在逗陆哥。” 梁平双眼一亮,指挥摄像:“拿上机子,跟我来!” 摄像心领神会,不必助理,自己扛着一台机器跟上去。 陆北旌定机位和当初的柳苇一样麻烦。 导演被抓去小黑屋了,副导兢兢业业的带着人按分镜本给陆北旌定机位。因为事先根本不知道他今天来,所以机位还是按柳苇的分镜去设的,现场只好现拆现装。 陆北旌跟个木头柱子似的,化好妆扮好人物站在那里听工作人员指挥。 柳苇也化好妆换好衣服了,虽然今天她肯定是什么也拍不成了,但她已经习惯进了片场就化妆换衣服,出来就完成了心态上的转变。 ——她,现在就是摘星楼的姜姬,最受宠爱的公主。 这个心态上的转变就体现在她出电梯走向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