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到那边去了。” “怎么半路杀出一个陆世子,之前都没注意到他。” “他一开场就直奔球门的,我盯着他好久了。” “好哇,你居然背叛了我们荀郎!” “我没有,我只是……” 我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不对,我在瞎想什么! 褚归蕖不再旁听楼下小娘子们的吵闹,看向仍守在球门边上的青衣男子,距离太远,只能看出个人形。 她呼唤刘十三:“刘十三,这位陆世子就是我们上元节晚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刘十三走过来,瞥了一眼,答道:“确实是这位陆少尹。” “那个人贩子后来怎么样了?” 时间过去有点久,刘十三也思索了一番,然后才回:“那不是人贩子。 “这其实是一起夫妇和离后争夺儿女的案子。这对夫妇早已和离,根据当时的判决,一双儿女都属夫家,有契书为证。但是近来妻子听说丈夫想将女儿过继给看守祖宅的族中长老,便想要回女儿。几次争论无果,就派了奴仆趁乱抢走孩子。 “陆少尹调查清楚案情以后,判孩子仍属于男方,女方无故抢夺婴儿,打了三十大板。” “那妻子为什么不想把女儿过继给长老呢?” “可能是因为男方祖籍在岭南梧州,穷乡僻壤,不想让女儿去吃苦吧。” “当初和离时怎么就没有带走呢?她的女儿现在都未及周岁,和离时应该刚出生啊,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娘。” “这……恕在下不知。” “和离要带走孩子可不容易。”杜夫人回首加入话题。 “放在前朝,女人要和离,不死也得脱层皮。自魏庄帝以后才算好了不少,只是仍说不上自由。女子嫁入夫家,生下的子女自然都是夫家的,要带回娘家比登天还难,除非夫家有虐待、欺侮甚至杀害子女的极恶行径,才有可能带孩子走。如今这户人家只是想把女儿过继给族中亲戚,于情于理都挑不出毛病。” 褚归蕖长叹一声,感到些许悲哀。 说起魏庄帝,跟着魏先生读过历史的她知道,是个传奇猛女。作为公主却生逢乱世,她先是协助丈夫郑侯起兵谋反,借郑侯之手完成了吕魏皇室全家捅成就,然后打着“匡扶魏室”的旗号反手杀了郑侯,自己登基为帝。 魏庄帝作为历史上第二个女帝,为了维护自己登极的合理性,在朝中提拔了一批女性官员作为她的拥趸,此外她还开设女学、打击拐卖残害妇女、禁止民间杀女婴……然而个人的力量终究不敌时代的浪潮,随着她的统治的结束,这些举措也渐渐沦落至故纸堆中。 她眨眨眼,转而问起另一个话题:“上次见陆少尹在追南诏的细作,后来抓住了吗?” “抓住了,是个戴面具的男子,混在观灯的人群中。” 刘十三知无不言,但话不多。 褚归蕖正想问是怎么抓住的,忽然发觉身边的尖叫声又高昂起来了。 她转头往下看。 那匹黑马又一次脱离人群,带起三五个追逐他的身影,他们在后面紧追着,但和黑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不愧是千里名驹追月。”杜夫人赞叹道,面上流露回忆之色。 “不愧是追月。阿荀这千金花得值。”场上的谢九郎也感叹道。 “那可是原本要献给太子殿下的马。”白瑛微喘着气道。 他之前短暂地运了一会儿球,就被斜路杀来的褚归荀追上,拼命地策马跑了半场,将球传给叶思澜后,终于能够停下来喘口气,这会儿才恢复过来。 谢九郎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这就没力气了?你昨晚难道去平康坊喝酒了不成?” “唉,年纪大了。”白瑛望向远处追赶着黑马的几个少年,“如果往前十年,我还在阿澜和崔二十六这个年纪,我肯定能撵得你满场乱跑。” “就是往前十年,也只有阿荀撵着你跑的份。”谢九郎笑得肆意。 白瑛打了个哆嗦,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起十年前,我反倒想起了那个魔头,幸好他早已离开长安了。不然就凭我现在这把安逸惯了的骨头,不知还经不经得起他一敲。” “白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平白无故的提他干嘛?等下你们要是输了,可得请我们舅甥几个去飞锦楼大吃一顿。” “呵,我一个五品小官哪有钱?要请还是你谢大将军做东合适。”白瑛冷笑。 “说得好像我有钱似的。”谢九郎也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