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在所难免。
至于那位云闲先生,除了拜师那日隔着屏风给她赐了字,几乎从未露过面,更别说指导过她什么。
在这九嶷山上,初学弟子一律在桂林峰学堂打基础。
后来,她也知道了那日的白衣少年名为钟凌,算是他们这一代的翘楚弟子,武功上乘,虽然生得一副唇红齿白仙鹤少年的样子,却因为按照入门师父的辈分要叫她一声师叔心有怨气。
其他的弟子普遍当她不存在,从不正眼看她;师父们也是把她当知府小姐,从不要求她达到什么标准,也不屑得教她一个半吊子。
每当她被甩在后面老远,切磋时想要认真请教的时候,他们总是回答这句话:
“姑娘和我们既然不是一路人,何苦要来山上为难自己,扰我们清修。”
每个人的说法虽略有不同,但都是表面彬彬有礼,眼中满满不屑。
对啊,为什么非要让她上山来当个不受人待见的半吊子。
直到今晚为止,她心中都不免有着丝丝缕缕对父亲的愤怨。
或许,也存着一部分对那位云闲先生的不满。
华盏睁开眼。
“那就来吧。”
“哗啦”一声,她已伸手夺过哨口武器架上的一把横直刀。
下一个瞬间,雪亮的刀身随她身动一抽倾斜而出。
微苦的清凉林气化为疾风穿身而过,刀光映着劈啪作响的柴火星,与华盏黑亮的眸光一并似乎在夜色中拉成了一道有轨迹的丝线。
轨迹的尽头直取向石阶之上为首的白衣少年。
“钟凌!”
那少年见状,气极反笑,道:“好啊!”
他抬手将佩剑举起,铿锵一声,只手用剑鞘就挡住了华盏的这一记横刀斩击。
“你想硬闯?”
华盏不言语,双手握紧了刀柄迅速变换了方向用力横劈而去。
“钟师兄!”
其他弟子这时才从震惊中醒来,纷纷拔剑出鞘,围在钟凌身后欲上前助阵。
“你觉得你能打过我?”钟凌怒笑,剑鞘一斜又接了一招,同时另一只手看都不看往排位最末的小弟子方向伸去:
“都别出手!木剑给我。”
诸位弟子面面相觑,还是依命行事,将木剑抛到钟凌手上,退至不远处。
他将自己的佩剑抛给了身后弟子,切换间却仍毫无破绽,转瞬间手中已换了木剑,锵的一声,游刃有余地接住了华盏连续砍出的下一击。
几招间,少年就将其逼下了石阶,打得华盏节节败退,不得不再度退回了门口庭中。
他道:
“华盏,看来你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此时,华盏却突然收住了攻势,她身形一个摇晃,刀便砍歪在土地上。
头疼,剧烈的头疼。
又来了。
她没空腾出手来支撑冷汗直冒的额头,勉强退了一步,皱着眉强撑着眼看向前方的钟凌。
上山的第二年,与钟凌对练的时候,她换了一把木刀,照样被一击挑飞。
这次她没哭,只是蹲下身去捡了木刀,听到少年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刀也好剑也好,对半吊子而言都是废物。”
她抬头,看到钟凌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想的就攥紧了手中的木刀,大喊着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去。
夜风吹起林声簌簌。
如今,她看到前方,那个记忆中一向冰冷,眼中只有武学的钟凌居然面露了些许迟疑之色。
剧烈的头痛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她没有退路了。
她只能抓住一切机会,她只能赢。
华盏竭力将脑子与身体的疼痛剥离开来,不给任何空隙去念及痛楚,不被任何外物打扰,只拼命给身体下达命令去打斗。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动起来,动起来呀!
快动起来!
一霎间,似乎是这种剥离起了作用,华盏只感觉身体如释重负,似乎挣脱开了陈旧的束缚,只冷酷干脆地服从大脑的指挥。
目光在下秒一沉,电光火石间已是重心下移冲向前,快速逼近了钟凌。
她双手握紧了刀柄,旋身朝着钟凌底盘砍去。
铮——!
刀刃撞上木剑,却发出了金属铮鸣之声。
钟凌快速顺着力量往后退了一步,虎口隐隐作痛,转手将剑护在身前,眼光迅速查看了下剑身的状态。
还好。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也算对那一击的力量判断正确,注入剑气拦住了大半对木制剑身的冲击。
他从没见过也没想到华盏能这么快这么狠决。
钟凌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方才那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