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只披了一条轻薄的长纱,散着头发出来,见他这副模样,掩唇温柔笑道:“上去睡吧,今天累了吧?” 燕凉起身,给她让路。 可她上了床,燕凉又在脚踏上躺下了。 掌灯的已撤下灯烛,公主坐在黑暗中,半晌,主动褪下轻纱,露出圆润香肩,伸出一双玉臂,去榻上捞燕凉,可半天都摸不到人,气得猛探出身,就着月光看他。 燕凉已经坐到了脚踏边缘,扭头看着窗外,就是不看她。 “阿凉,”公主忍了又忍,柔声道,“你上来睡呀。” 燕凉直接背过身去。 公主忍无可忍,怒道:“本宫让你上来!” 燕凉也不愿再忍,起身俯视公主,注视着她,高抬左手,掀起了自己的半面面具。 那双幽深的蓝眼睛,一如幼时透着血光的寒冰,在伤疤下盯着她,仿佛头狼在盯着一只将死的猎物。 公主愣了一下,却道:“阿凉,我不怕你,你过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吗? 他确实比小时候更凶了,但那疤痕也更淡了,最主要的是,他救过她的命啊!她是亲眼看见的。她不怕他,反而喜欢他、想要他! 可燕凉只是满眼疑惑,继而毫不犹豫地反手,又从墙上取下她的皮鞭,单手递在了她面前,仍是毫无动容地盯着她。 那眼神,公主见过。 就是在他要去凉州的那天,晨光撒在他眼中,她分明听见他的眼神在说,你留不住我。 而此时,那双眼里蘸着月光,冰冷彻骨,在明确地告诉她: 你,得不到我。 公主怒火中烧,先是想要大发雷霆,而后做了几次深呼吸,又控制住了怒火,抬手按下那只鞭子,继续柔声劝道:“阿凉,往日种种,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那样待你了,你自己想想,这半年里你有多少次无理取闹、阳奉阴违,我说有过你什么吗?” 燕凉却只是将鞭子留在她手边,起身径自穿上了外衣。 公主神色逐渐焦躁,起身激将他道:“还是你不敢,你怕了吗?燕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燕凉油盐不进,照旧恍若未闻,很快就穿好衣裳,套上靴子,顺便拿上了自己的刀。 公主激动道:“燕凉,你敢走出去一步,我明天就把阮三思下嫁了!” 燕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翻窗离去。 公主愕然。 难道他真的……不是为了阮三思? 好在他是翻窗走的,同上次一样,走了也无人发现,公主推窗看看,整个行宫死寂如井,哪见燕凉半个影子?此时就算着人去找,也找不到他,只会像他要去凉州那次一样,闹得人尽皆知罢了。 后半夜,公主才摇响铃铛,同守在门外的宫女道:“让苏苏一个人进来。” 苏苏不必守夜,睡眼惺忪地赶过来,发现屋内只有公主一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颤抖着跪在床边,等公主吩咐。 公主悄声问道:“你是醉金楼出身的,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住一个男人?” 苏苏出了一身冷汗,硬着头皮答道:“确实听说过有一种药,叫做温柔乡。” · 燕凉料到公主不会声张。 他仗着艺高,再次来到了阮三思的小房间里,轻易破窗而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被任何人看到。 阮三思都还在熟睡着,那张睡脸,燕凉已看过许多次了。 他侧靠在她的小床边,坐在她枕边的地上,看着她。 好像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她,就能逐渐洗去今日所受的一切耻辱。而实际上并非如此。他好像还是给她惹了麻烦。等明天月亮落下,一切还将继续。 燕凉看了一会,抬起手,食指在她唇畔反复滑动,相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距离,最终横过手掌,轻捂住她的嘴巴。 “唔?” 阮三思醒了。 她睁大眼睛,惊喜道:“阿凉?” 燕凉不忍看她的眼神,于是转而捂住她的眼睛,哑声道:“阮三思,如果你想嫁给宋章,赵仙灵可能会同意。” 阮三思沉默良久,才问道:“那你怎么办?” 她看出来了吗? 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燕凉自嘲一笑,想起幼时自己混在表演百戏的伶人中间,只觉这些年过去竟毫无长进,道:“我?我和那个太子也没什么两样。” 阮三思想坐起来,却被他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