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适应力极强的生物,在明白自己不可能从怪物手中逃脱以后,我就放弃挣扎,甚至理直气壮的在对方掌控的别墅里住了下来。
在逃生之塔的世界,我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这里与人类文明相关的东西都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大概是为了填充关卡随便复制过来的。就连加工过的食物也只是模仿了外形,本质上还是未加工过的,最原始的食材。
如今无所事事,每天除了研究怎么做点能入口的菜,就是骚扰把本体留在别墅睡觉的角名,他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伴侣那样的东西,让我慢慢了解到很多作为人类不清楚的事情。
比如说角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快乐老家为什么会涌入前来闯关的食物,自己还时不时要过去帮忙,虽然能觅食加餐,但是对他这种略带死宅属性的BOSS来说还是太累了。
天生就拥有无限分身,每个分身还是不同拟态的家伙,完全懒得出门,反正他找个窝呆着等分身们带记忆和食物回归就行。
会对人类感兴趣也只是因为通过分身看到了许多人类在逃亡中的有趣反应,于是心血来潮,产生了扮演人类的想法。
虽然这家伙最近才吐槽说把本体放到那么小的拟态躯壳里真的很挤,但我觉得他蛮乐在其中,而且那个肉块形的本体看上去不算大。
直到某天我看到在睡梦中无意识彻底变回原型的角名。
——闭合成一道黑缝的眼睛,大的能被称作肉山,遮天蔽日的体格,将这附近的一整片森林都笼罩在沉沉的阴影中,不用走近也能看见他把别墅整座压塌了余下的残渣。靠近地面的粉红色触手还在狂乱挥舞,将周遭的小型怪物一捉一个准,不用几秒就能把怪物吸收个干净。
吓得我很长一段时间看他准备睡觉就想开溜,他还疑惑地操纵触手把我捆回床上,在我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恐惧以后,被角名直接吞到了肚子里。
是字面意义上的吞。我在他那黑漆漆黏糊糊的肚子里连滚了好几圈才被吐出来,浑身上下的黏液稠得能拉丝,气得我连害怕的情绪都顾不上了,对着那团肉块一顿凶狠揉搓。
不觉得自己有错的角名还以为我在和他玩,礼尚往来地用触手把我捆成球,像逗宠物一样,将我抛上抛下的回应了一通。
后面我才明白角名的意思,他觉得我可以直接去他肚子里睡觉,这样就不用担心他进入深度睡眠后的本能会波及到我了。
只能说这家伙的脑回路一如既往的让人难懂,被我拒绝后他还很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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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兴致昂扬,恶补了一大堆人类社会常识的角名对此还有些好奇,他似乎是把我当成了什么珍稀实验体,用来测试一切他学到的东西,生硬地尝试用人类的思维揣测我的想法。
角名变回肉块形态,爬上我的膝盖,看我清点他从其他人类身上搜刮来的物品,诚恳发问:“为什么你没有害怕的情绪?”
很庆幸自己是一名抗压能力很强的人类,最开始还会害怕,如今久而久之已经习惯了的我将他捏起放到一边,把能用得上的分拣出来,反问道:“害怕什么?”
“根据人类社会的定义,你正处于被我囚禁的状态。被囚禁的人类通常会歇斯底里叫骂或者求救,以及对我这名加害者产生害怕和痛恨的情绪。”他平静陈述,“虽然我认为这只是普通的夫妻同居。”
这把小巧的折叠刀没有过多生锈痕迹,也许可以拿来削水果皮?我边思索着它的用处,边分神回答角名的困惑。
“你最近学的东西都很奇怪诶,有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角名又凑过来,这次为了防止我再把他赶走,还用滑溜溜的触手卷上我的左臂,本体肉块悬挂在半空晃荡,那只翠绿的竖瞳一眨一眨的。
“医学范畴的病症?我暂时还没遇到过当医生的人类,不太清楚。”
“应该说这算是心理方面的病症,官方解释我也记不得,反正大概就是我对你产生了依赖所以不会害怕之类的意思吧。”缠在手臂上的触手几乎没什么重量,我有些无奈。
这种读取他人思维的能力真犯规,总觉得过不了多久角名就能完美模拟人类。
想到最初认识角名时他那人形拟态,除了逻辑思维与人类天差地别,至少外貌很符合人类审美。要不是塔里的怪物不会前往人类世界,可能大家该担心的就不单单是生存问题了。
“依赖……?”角名迟疑的重复一遍:“依赖?”
淡粉色的肉块直接跳到了我的手上,我被迫放下手里的东西与他对视,那只绿眸荧荧发亮,语调里有股奇异的亢奋:“是说你再也离不开我的意思吗?”
“呃,大概……?”
我总觉得他问的不是什么好话。
“真是太好了。”角名看上去很高兴,连触手都没忍住分裂了好几条,“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呢。”
角名这种说话不爱说完全的习惯真的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