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陶看着常溪亭一瞬间僵直的背影,眸色深了深,他转过身,看着楚尧正色道:“若六年前的事再重来一次,你要如何做?”
楚尧绷着脸,一言不发。
如何做?
那些寡廉鲜耻的狗杂碎,本事芝麻点大,野心却不小,觊觎别人家的东西还理直气壮,打不过就抱团玩阴的,属实是不要脸,呸,忒不要脸。
楚尧想起当年他得到消息,匆匆赶到樊城山时,常溪亭倒在血泊里血肉模糊,连呼吸都快要断了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来气。
杀就杀了,是那些自诩正派的烂东西技不如人,他徒弟本事大,干脆就杀个干净,一了百了,省得那些人披着人皮,整天不干人事,怎么还有脸一波又一波来追讨,让他徒弟偿命,简直是痴心妄想,强盗之行!
即便再来一次又如何!即便再来一次他也能……
楚尧眼神一黯,再来一次,自己如何能再纵着常溪亭来一次。
不能了。
六年前算是他因为私心,第二次破例,坏了苍月楼百年来立世的规矩。
现如今江湖各处风波渐起,大魏皇室也在暗处施压,北椋和西楚又不停在挑事,还有漠羽……三国鼎立之势已然将要倾覆,乱世又要将现。
天下不稳,黎民遭难,他担了苍月楼楼主的身份,有自己该尽的职责。
不用白陶提醒,他也知道,不该做的事万不能再做了。
楚尧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起身道:“你放心,我会束着他……如若他再疯,我自会断了这师徒之情,无论他是死是活,我不会再出手。”
白陶看楚尧要走,出声问道:“去哪?”
楚尧头也不回道:“我徒弟饿了,带他去吃饭。”
楚尧的脚步没有放缓,不是个聋子就一定能听见,常溪亭偏是不回头,赌气一般。
楚尧心里也清楚他骂的那几声“滚”该是清清楚楚传进常溪亭耳里,但他是师父,他养他那么多年,还不能骂两句了?
三年不见,这小兔崽子一句正经话也没有和他说,开口就知道气他!
楚尧越想越是心气不顺,他拿手敲了下常溪亭的脑袋,吆喝道:“臭小子再敢气我,饭给你扬了,吃个屁吃!”
他说罢,往门口走了两三步。
没听到脚步声,楚尧回头一看,常溪亭还跟个木头似得一动不动,低着头又开始捡起花来了。
楚尧咬了咬牙,又走回来,往常溪亭屁股上踹了一脚,洪声道:“你是谁祖宗?!吃个饭还得我请你走?”
常溪亭:“……”
骂着让人滚还不能生气了?
常溪亭正欲说些什么辩驳,楚尧又抬手拍了一下常溪亭的头,恨声道:“再废话,今晚就饿着,别吃了,陪古乐那小子练功去!”
常溪亭闻此,二话不说起了身,面上还一瞬间带上“端庄”的微笑。
好吧,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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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期过去,连着好几日都是潋滟晴天。
永庐山下,一家酒肆外的桩子上拴着两匹马,小店里坐满了食客,里面有一桌坐了两个年轻人。
男子穿着一身月白锦衣,出尘脱俗,飘然若仙,女子年龄不大,穿了一袭雪青紫衫,衬得肤若凝脂,五官看着还没有完全长开,却也不难瞧出清丽绝俗之貌,引得众食客目不暇接,视线纷纷落在那两人的身上。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鸢都赶来北渊的景珩和江归晚。
景珩见周围几桌有不少男子往他们这边看,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江归晚身侧,隔着适当的距离,既没有离江归晚过近,也恰好挡住了那些人打量的视线。
景珩轻声道:“我坐在这里,江姑娘可介意?”
江归晚注意到那些人在景珩坐到她旁边之后,果然没再明目张胆盯着他们看,她谢道:“多谢景公子。”
她倒不是思想固化,不愿意让别人看她容貌,但一直被盯着,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景珩颔首,询问道:“前面不远处便是永庐山,咱们在这里小歇片刻,午时过后再行上山可好?”
走到这里,也不再急于一时,江归晚点点头。
江归晚此行并未带文长风一起。
鸢都距北渊太远,不适宜再带着文长风长途跋涉,若是留在鸢都也似乎不太合适。
江归晚左思右想,决定送文长风回观林山庄,她写了一封信,上书她所知道的事情经过,想必观林山庄的人见了信,也会派人走一趟北渊。
他们这一路走了小半个月,算算路程,若是观林山庄派人来,脚程快的话,到北渊也就是这两天。
若是到了苍月楼,她一人求药不成,等观林山庄的人来,他们再一起试一次,说不定求得药的几率能大些。
江归晚啜了口茶,她又思索起秦老说的她和那楼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