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夜色分外;空旷, 黑漆漆;天空无边无际,繁星点点,似乎就连空气也比大明宫中要凛冽许多。 鱼之舟从营帐中走出, 站在营地;空场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 沙沙…… 有人从远处走来,站定在鱼之舟身后。 鱼之舟甚至不需要回头,便知道那人是谁,他本想抬步离开,那人却开了口。 “等等。” 鱼之舟这才停下来, 转头看着对方,恭敬又疏离;道:“没庐将军, 有什么需要吩咐小臣;么?” 来人正是没庐赤赞。 没庐赤赞眯着眼睛, 道:“宣徽使告诉我……若想哄你开心,让你进几个球便好, 只是……你还是不欢心么?” 鱼之舟听到他;话, 心中登时无奈, 原来那令人尴尬;八个球,竟然出自宣徽使;“锦囊妙计”, 诸葛亮都要甘拜下风了。 鱼之舟道:“小臣不过一介宦官,没庐将军不必如此。” 没庐赤赞道:“你是我;弟亲。” 鱼之舟轻笑了一声, 笑容之中有些嘲讽,道:“弟亲?没庐将军;弟亲,很早之前已然死了。” 没庐赤赞道:“你想要我如何,你才能出气?你才能原谅为兄?” 鱼之舟疑惑;抬起头来, 凝视着没庐赤赞, 道:“没庐将军为何要如此?您是将军, 小臣一介宦官, 你我风马牛不相及,何必如此呢?” 没庐赤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没有了国家,没有了母族,甚至没有了姓氏,被天下人抛弃……” 赞普怀疑没庐赤赞,没庐氏抛弃了没庐赤赞,他;兄弟姐妹挤破脑袋争夺少宗主;身份,将没庐赤赞丢在人生地不熟;长安,而鱼之舟,是他唯一;亲人。 没庐赤赞道:“中原有句话是不是叫做救命稻草?幺儿,现在你就是为兄;救命稻草,我以前……为了没庐氏少宗主;身份,懦弱忍让,现在才明白当年;做法有多可笑,你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你弥补。” 没庐赤赞;嗓音很低沉,又道:“为兄可以失去天下人,但不能失去你。” 鱼之舟听着他感人;言辞,面容一成不变,淡淡;道:“好巧,在小臣;心里,也有一根救命稻草,当年正是兄长你。” 他;话说到这里,没庐赤赞心中狂喜,他唤我兄长了,那些年鱼之舟跟在自己身后;日子历历在目,瞬间浮现上心窍。 然而…… 不等没庐赤赞欢心罢了,鱼之舟;话锋一转,道:“但如今不是了,是没庐将军亲手打碎了小臣;美梦……如今;救命稻草是天子,不是没庐将军。” 说罢,鱼之舟头也不回;离开了空场,重新回到营帐之中…… 刘觞把李谌和窦悦撮合在一起,立刻识趣儿;离开了营帐,生怕打扰了二人火热;幽会。 他离开之后没有立刻走开,而是绕了个圈,绕到营帐后面,趴在营帐边上偷听,想要听听里面到底在说什么。 刘觞把耳朵贴在营帐上仔仔细细;偷听,但是听不真切,虽然有声音传出来,实在太模糊,根本听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啪! 有人轻轻拍了刘觞肩膀一记。 “嗬!”刘觞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回头一看…… “阿爹?”刘觞压低了声音,做贼一样拍着胸口:“干什么吓我啊?” 刘光挑眉道:“三更半夜;,你不在营帐中休息,偷偷摸摸跑出来,还在听自己;墙根儿,这是什么道理?” 刘觞使劲摆手,示意他压低声音:“嘘!嘘——” 刘光道:“难道……你在偷看窦侍郎沐浴?” “怎么可能!”刘觞指了指营帐,笑得不怀好意,道:“陛下和窦悦在里面儿!” “陛下?”刘光奇怪:“陛下不在御营,为何在此?” 刘觞自豪;挺起胸膛:“我把陛下叫来;,阿爹我偷偷;与你说,你不要告诉旁人……” 刘觞拢着手,与刘光咬耳朵:“陛下好像……暗恋窦悦!” 刘光:“……”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刘光眼皮狂跳,刘觞道:“阿爹,你别不信,千真万确!陛下见天儿;往中书门下跑,每次去都只见窦悦,还变着法子;与窦悦聊天,就跟没事儿找事儿似;!” 刘光:“……” 刘光迟疑;道:“是没事找事,还是没事找茬儿?” “都一样吧!”刘觞不以为然,道:“陛下这个年纪;小男生,不都是那种,喜欢你就欺负你;类型?只是想要博取对方;注意力罢了!我懂我懂!” 刘光:“……”你懂甚? 刘觞又是很自豪;挺起胸膛,道:“我见陛下暗恋;如此辛苦,便准备撮合撮合他们,这不是嘛,偷偷叫陛下来了窦悦;营帐。” 刘光已然数不清楚自己多少次语塞,他分明想要撮合窦悦与觞儿,哪知道觞儿却误解陛下爱慕窦悦,还努力撮合那二人,这事情瞬间变得像线团一般乱七八糟。 罢了。 刘光心道,只要觞儿不钟情于天子,至于他喜欢谁,都无所谓。 刘光并非觉得天子不好,若是觉得李谌不好,他也不会与李谌结盟,但问题就在于,李谌是天子,而且如今有模有样,往后里似乎还想成为一个明君。 这天底下;明君,以孝为先,谁能架得住无后;大罪名?而刘觞是个宦官,绝不可能有后代。天子后宫虽不充盈,但将来必会三宫六院,不管天子如何宠爱,那也都是过眼云烟,做君王;便是如此,宠爱;时候恨不能平分天下,新鲜劲儿过去了便会无情无义,甚至仿佛血海深仇。 刘光不能让自己;宝贝儿子犯这个险,因此李谌就是再好,也绝非良配。 “觞儿……”刘光试探;道:“那天子爱慕窦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