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七点。
按理说还没到街上人烟稀少的时间,所以我本来并不担心发生危险,夜间出行也没有带多少防身小道具。但出乎我预料,一路走过来就只遇到了一个回家的上班族,公交台上更是空无一人。
而我就是在这种状况下,感受到了窥伺。
可恶!早知道就给母亲多扫几次墓了!母亲墓地这边并不在我的生活区域内,导致我误判了……
我将懊恼的情绪压下,一边用餐巾纸擤鼻子的动作掩饰变化的面部表情,一边快速向公交站台走去,靠着站台的柱子侧站着,手里藏着面镜子注意背后的情况,脑中则反复回放一闪而过的画面。
路过公交站台附近的深黑小巷时,我看到在黯淡月光照耀下,一闪而过的金色,高度大概位于成人腰部的位置,是什么样的金属制品吗?
如果是藏头露尾的普通流氓,那应该没问题,下一班公交车会在五分钟内到达,就算不用上替身,我也能靠道具和言语拖到那个时候安全上车。
如果是替身使者呢?
我不至于这么倒霉吧,短短两周时间遇上这么多替身使者?
不,不能抱有侥幸心理,要从最糟糕的情况出发考虑问题,好好想想,如果是替身使者的话,为什么会盯上我——
我没过多久就想出了很多种被牵连的可能性,小林松子、吉良吉影、东方仗助……甚至承太郎先生都有可能,他似乎经历过不少替身使者间的战斗,住他对面、还偶尔与他交流的我被有心人盯上也不奇怪。
就在我想继续圈定范围时,镜中景象变化了。
公交站台的展板是透明的,借助我手中的镜子,我能看到背后巷口的情况,此刻,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身形高大,看轮廓是男性,因为光线与角度的问题,整个人被笼在黑暗下,看不清面部,而当我把视线集中到他肢体动作时,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他手中举着什么,闪烁着不明显的金属光泽,正是我方才看到的,而我现在,也理解了那是什么。
箭!
尖端为金色的箭,被他拿在手中,而他正准备搭弓,将那支箭射向我的后背。
我想起了那天仗助君同我提起过的,小林玉美的替身是被一支箭引出的,而像这样被箭射中出现的替身使者,杜王町里还有不少,很可能就包括那个安杰罗。
这个窥伺我的人——就是在杜王町里用箭制造替身使者的人!
凭什么盯上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比起花费时间哀叹这些,更重要的是思考如何活下去。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制造替身使者,我不清楚,但他选择的实验目标,无疑证明了他绝非好人,为了达成目的,他甚至可以让安杰罗那样的危险分子获得替身,破坏杜王町的和平,让大半个公寓惨死安杰罗之手。这个男人盯上我,多半因为我是公寓屠杀案的幸存者,而从吉良吉影特意拿走牛奶瓶、承太郎先生推测替身与液体有关来看,他制造的同伴安杰罗很有可能是死在我兄长手里——这件事我本来以为瞒住承太郎先生就过去了,没想到还有隐患。
这个男人知道了吗?他是调查出了真相、来替同伴复仇的?不清楚真相、来询问相关人员以及灭口的?还是与这些无关、出于未知的目的,想用那把箭制造一个新的替身使者?
如果是最后一个选项,那已经是替身使者的我幸许还有沟通的余地,然而,替身是我的底牌——我绝不能赌,我绝不能冒着自己失去生命的风险去尝试与这种危险分子沟通!
但是,我同样不能逃跑,也不能主动攻击,我的体质不过是普通女子高中生的程度,逃跑的话绝对会被追上,我的替身能力不稳定,先暴露底牌对我极其不利。
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我忍耐着恐惧,让自己站着不动,静静从镜中注视着对方张弓瞄准。
嗖!
极轻的一声,放在平时都不会注意,却在极度紧张的我耳边无限放大。
光线昏暗,不仅让我看不清对方,对方也看不清我,而我侧靠着柱子,死角太多,就有了娇小的替身发挥作用的余地。
盛装蛙步(frog dressage)!
戴着舞会面具的青蛙从阴影中跃出,在那把箭击碎了展板玻璃直冲我后背心的时候,暂停了0.1秒。
嗤——
我早就用左手握着小刀,脱出袖子背在身后,此刻顺着这种别扭的姿势,尽我全力捅穿了后背心的风衣布料——幸好春季风衣布料很薄,同时应声倒下。
箭已经失去了伤人的力量,我的青蛙抱着箭,扎进了我风衣的破洞里。
我发出了一声痛哼,侧倒在了地上,没有表演浮夸的恐惧与求救,而是挣扎着向外侧转动身体,将“伤口”藏在了黑暗中,扭动脖子向后看去。
“啧,没射中要害吗?不过这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