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巧合,迄今为止我认识的替身使者都个性鲜明,画风突出,最普通的就是我了。
以至于发现这个古怪青年在注视我后,我竟然第一反应就是“他多半是替身使者”。
将被我丢到大脑回收站里的零碎记忆取回来在脑中回放了几遍,我意识到一个细节,我叫亿泰名字招呼他过来时,青年在旁边喝汤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他认识亿泰?是虹村形兆这个走哪射哪的人形自走病毒惹下的债?
也许是我过度紧张疑神疑鬼——但除此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可能让谁鬼鬼祟祟地关注刚搬来杜王町不久的虹村亿泰了。
而我一向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在心底啧了一声,隔着衣料抚了抚手链,我神色不变,一边在交流时引导着亿泰转移了话题,讨论起正常的学生活动,一边一心二用地构思起要如何试探这个人的情报。
但还没等我想好要怎么做,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女性提着购物袋走了进来,对服务生说“和往常一样”,就想找个位子坐下,这位熟客的目光掠过打扮时髦的青年,惊讶地停住了:
“小明?你竟然回来了,上次见你还在准备去外市的演出吧……怎么样,音乐会开得顺利吗?”
听这说法,这位“小明”也是拉面店的熟客了。
女性熟客的分贝算不上低,店内许多人都下意识看向了青年——毕竟音乐会在我们这个小镇并不是常见的事,我也“自然而然”地从众了,终于得以正大光明地观察青年的脸。
称不上英俊的脸上有着一道闪电状的刺青,竖着“贯穿”了左眼,简直就像是伤疤一样,联系起“音乐会”,与他放在脚边的吉他包,不难判断出他的职业。
不过,对熟客这句听上去很正常的询问,“小明”的反应却相当耐人寻味,他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眼中鲜明地染上怒意,空碗重重扣到桌上,哼了一声,提起吉他包便夺门而出,中途没有再给我或亿泰一个眼神。
这家店一向是吃完付账,女性熟客并未对他发完脾气就走的行为表现惊讶,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她摇摇头,坐在了青年空出的位置上,对着从里面走出来的拉面店店长打了个招呼,又用跟熟人唠家常的语气说道:
“抚子姐,你可不能再一直这么惯着小明了啊。”
名为音石抚子的女人长着一张柔顺的脸,却是早些年丧夫、以一己之力将这家拉面经营得蒸蒸日上的女强人,她平时总是表现得精明强干,现在却显得格外苦涩与软弱:
“抱歉,小明他脾气不太好,我替他向你道歉……”
“哎呀,都是熟人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儿子脾气嘛,我跟他搭话就知道这后果了,我关心的是你啊,玉子姐。”熟客摆摆手,脸上显露出些许刻意的不忿,“你说说你,辛苦工作供他上大学,结果他倒好,辍学回来不说,正经工作不干,还要组什么乐队,一直向你要钱,整天来你店里蹭吃蹭喝,一点成绩都没做出,这乐队投资就是个无敌洞啊!”
听到熟客这样的“仗义执言”,音石抚子非但没有露出感动的表情,反而神色更加难看了,她有些慌张地摆摆手:“小明也才19岁,我这个当妈妈的给钱支持她梦想不是当然的吗?而且这次回来,他也没有再向我要钱了……应该是找到了工作吧。那孩子性格别扭,有好消息也总不跟我说……”
熟客打断了她,大声追问道:“真的是找到工作了吗?不会在做坏事吧?”
音石抚子一下子僵住了,面色迅速涨红。
这位中年女性熟客也不知是关心则乱或者单纯的情商低,还是别有用心、故意在坐满了客人的店内大肆讨论店主尴尬的生活隐私——多半是后者吧,我也并不关心生活不得志的家庭妇女挖掘他人的不幸来汲取快乐的内心活动,她说的话让我得到了期待的情报,这样就足够了。
然而,就在我整理思绪的时候,旁边沉默了一会的亿泰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打破了店内死一般的寂静,大声道:“老子点的拉面呢?还没好吗?”
窘迫得像是要哭出来的音石抚子回神,她歉意的对着亿泰一点头:“抱歉,我马上去询问。”转身飞快地钻入后厨,店内的氛围也恢复了正常,不管客人们心里对刚才的八卦抱持什么态度,脸上都矜持地没有流出半点异样。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亿泰一眼,他神色似乎有点不高兴,但好像又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和亿泰认识没几天,按理说,我不应该对他下过于绝对的判断。但是,这家伙实在是过于好懂了,即便我再三告诉自己不能松懈,还是忍不住产生了“这家伙就是个单纯的笨蛋”这样的刻板印象。
单纯的笨蛋可不会做出方才那样的解围,外粗内细是仗助君的人设才对,是我想多了吗?他只是单纯地肚子饿了在催单?
真是的,总感觉只要和虹村形兆扯上关系,我就忍不住多想。【疑似替身使者的音石明】任务还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