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又说什么妈祖娘娘面前起过的誓,兹事体大,臣不敢擅做定断,巴巴的就进宫来讨陛下的示意了。”
说着,长公主又招手吩咐,笑着同女帝又道:“这里头的麻烦啊,七弯八绕,臣也讲不清楚,索性就把人领了过来,正正好儿赶得巧了,皇太女也在,白纸黑字摆出来,起誓的,立誓的,最不过就真把妈祖娘娘请出来给他们作个见证。”
长公主笑看着进殿的红衣少年,领着人往女帝跟前说话,“臣是糊涂日子糊涂过,这辈子眼睛里只瞧的见真龙天子,可听人说,他们海上的是最信妈祖娘娘的,更不能在拿妈祖娘娘出来扯谎。”
常衎行礼磕头,眼神牵了绳似的往皇太女身上望,得一记冷眼,他也不恼,笑着微微冲皇太女颔首,面上浮起一层薄薄春色,如三月间开的最盛的桃花,和曛夺目。
皇太女起先是冷着脸的,可他笑的太过好看,叫人不忍心再斥,她弯了弯嘴角,算是回复。
殿内其余众人不敢抬首,然二人之间小小的抵牾,全被长公主给看在了眼里,皇太女觉察到异样的目光,慌忙错开眼神,只有耳廓泛起的浅浅红晕,昭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长公主跟着也笑,上前搭了搭常衎的肩,提醒道:“常家小子,你不是有字据要呈于陛下看么,可带在身上了?”
常衎恍然,提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点头自袖中取出,双手呈递,交于小胡总管手中。
字据呈至龙书案上,不过片刻,女帝脸上舒意尽散。
君后欠身瞥见上面字迹,牵强挤出的最后一丝笑也没了,“长公主是要替常家作保,非说这字据是真的?”君后眼底闪过狠戾,一瞬即逝,冷冷笑道:“那岂不是明指是皇太女欺君?”
东宫大婚,是陛下谕旨赐下的,皇太女违背圣旨与他人另许姻缘,是为不忠,既有姻缘却不告知父母,是为不孝。天子膝下只皇太女一人,一个不忠不孝的罪责压下,长公主难不成是要挑拨天子与储君的干系!
“止微!”女帝出声呵斥。
君后噤声不语,他虽不再咄咄逼人,面上却不舍好颜色。女帝面上挂不住,又将皇太女提出来,厉声训斥了她几句,君后舍不得女儿挨骂,翁了翁鼻子,只得委屈相劝。
女帝也是公平,骂架扯头花的几家子,不偏不向的各打五十大板,省的谁憋了冤屈,倒是金家那位定下的皇驸马没个处置,跪在地上晾了半晌,君后摆驾回宫,将其给唤了去。
女帝有意大事化小,自孙尚书起里外里都是有眼色的人,加之司天监的刘监正夜观星象,给个判词“财星迁七杀,天府归位”,把崔世子天街大闹一事给遮了去。
“大罪可免,该受的罚,却不能饶他。大庭广众下,你就敢捆了天玑营的统领,改明儿还不得上房揭瓦,做出更厉害的祸呢!”
陛下将那张字据搁下,扭头吩咐小胡总管,“琼玖,你去盯着,打那小祸害二十板子,教他尝尝皮肉苦,吃了疼,也安生在家关他几日,省的再出来作祸惹事,不叫家大人省心。”
小胡总管领差事,笑着叫人架走崔世子。
屏退朝臣,女帝独留皇太女与常衎二人,殿门掩上,再无外人知晓里面的只言片语。
月儿高高,柳梢遥遥,几声虫鸣被太和殿外的狼哭鬼嚎给惊住,戛然而止,再不知春生几何,夏花几簇。
唯有崔世子泪眼婆娑地爬上藤椅,叫两个小太监抬着送出宫门,一路走,一路还哭着哽咽,说是自己出了大功劳,一定要他大哥哥回头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