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中官。”陈婤颇为客气的冲许廷辅点头示意,杨绫也学着她点了点头。
许廷辅微微喘了口粗气,好歹是来得及,他摆摆手,身后几个随从立刻压了两人扔在了陈婤和杨绫的面前。
那两人仪容不整,发髻凌乱,显然是受过几日的折磨。
随从刚刚放手,其中一人就爬将上来,握住了杨绫的脚,拼命的喊着“饶命”,又被人生生拖拽回来。
杨绫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低了身子去看,竟是赵司乐。
赵司乐见杨绫认出她来了,更加疯狂的挣扎。
而相较于她的癫狂截然相反的另一位,也是熟面孔,但叫人意外的是,她竟是曾经总是咋咋呼呼的杜书燕。
“这……这是做什么?”杨绫完全懵圈。
许廷辅笑眯眯的说道:“小主忘了?您亲自跟圣人求的,由您处置她们,咱们可是一直替您留着呢。”
……
她倒是真把这事抛到脑后了,还以为杨广前往泰陵祭父这么几天,早也该忘了,结果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几个小人物的生死提上日程。
难怪陈婤一定要杨绫今天过去给杨广赔罪,这位皇帝陛下的记仇程度果然与史书所记一般。
杨绫皱了皱眉,这回她若是草草善了,怕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她扭头试图去询问陈婤的意见,但陈婤只是冲她点了点头,就退至一旁,一副随她发挥的样子。
看许廷辅,也是一副不置可否。
赵司乐的求饶还在继续,五根手指蜿蜒的在地面爬行,眼见着就要够到那双精致的七彩织履,却见那鞋轻轻的抬起,重重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织成履以华锦做面,鞋首高高翘起,装饰了扇形的玉翠,形如卷云,能在人的手背上碾上几个来回。
“啊!奴婢知错,小主饶命吧,饶命吧。”赵司乐惊呼喊痛,再抬头看杨绫,简直犹如地狱中索命而来的冷面阎王。
听够了地上人的惨叫,杨绫才微微高抬“贵脚”,以鞋头的玉翠挑起了赵氏的下巴,居高临下的说:“安静会儿,懂吗?”
赵氏慌忙点头,压下了唇间发出的所有细碎的声音。
突然一脚,杨绫踹在了一直非常安静的杜书燕的肩头,活脱脱和当时王贵人踹她一样的嘴脸:“有本事却不想着用到正道,真是该死。”
杜书燕爬也似的又跪回来,应和着:“小主教训的是。”
杨绫又补了一脚:“嗯,态度还行,想你嘴贱手也贱,就罚你一百手板加三十个嘴巴子,即刻执行。”
几个太监始终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到许廷辅微微点头示意,才弯下身来将杜书燕拖到一边。
杨绫也瞥了许廷辅一眼,见他依然保持那副不置可否,杨绫只好继续。
“你倒是没少骂人。”杨绫踱步到赵司乐面前,居高临下的踩着她:“掌嘴,四十吧,拖下去。”
又是几个太监上前拖了她走。
“就,完了?”
许廷辅试探的去问,语气有些惊讶,可见是有些嫌这处罚太轻了的。
杨绫深吸一口气,笑着答道:“当然没有。”
“我只是想向许中官确认一番,阿爹的口谕,随我处置,是或不是?”
“是。”
“任何惹了我的,只要我看不顺眼,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当然。”
“那好,我需要一柄锤子。”
“锤,锤子?”
饶是许廷辅见过无数贵人处置犯错奴婢的手段,也为这奇怪的要求打了磕绊。
他头一回细细揣摩了这位四公主的表情,可惜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反倒十分认真和冷漠。
只见她的眼睛里散发着一种不喜的,厌恶被轻视的情绪,许廷辅感到熟悉,故而敏感的捕捉到,虽然他摸不清头脑,但此刻还是让手下照着公主的意思去寻锤子来。
过程中许廷辅不住的想从这个年幼的孩子身上看出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有,她切换自己情绪的能力全然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仿佛与一开始的一切都发生了颠倒,他也试图去在陈婤的神情里寻找些抓手,可陈婤也是疑惑的,只是依然一副放任自流的姿态。
许廷辅暗暗摇了摇头。
等到锤子取了过来,杜书燕和赵司乐的掌掴和手板也停了,杨绫上前掂了掂那锤子的分量,还挺沉,拎了一下,勉强能挥起来,她倒挺满意这个重量,就是这模样长得不怎样,锤头就是团铁疙瘩,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数道目光急切的聚焦,想要知道杨绫打算做什么,却见她握住锤柄,拖着大锤子就往掖庭的方向走去。
他们急忙跟上,还听到杨绫高声一呼:“凡这宫中空闲的宫女太监,皆可跟过来瞧瞧。”
这话一说,本来她身后有陈贵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