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的答案。
杨绫躬身弯腰,迟到就是迟到了,认错态度很诚恳:“学生知错了。”
“既知错,将手伸出来。”
杨绫抿唇,毕竟是没挨过打,心里还是发怵,心理建设了好一番才把手伸出来。
“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可她无知无觉,握了握拳,半分不麻也不疼,抬头一看,原是落在了杨绮手上。
“为什么打她?”
杨绮也是家中娇养的姑娘,即便苏威已经收了力气,可依然疼的不行,眼泪像珠子一样掉下来,杨绫的眼睛也瞪得像铜铃。
但是苏威不接她的茬:“四小主昨日的书背的可熟练?”
不想让苏威再打杨绮,杨绫阿巴阿巴的开始背上林赋,结果第一段还没背完,苏威又是一戒尺打下去。
“哎。”
杨绫冲过去阻止,但是没来得及,只摸到了红辣辣的一双手和一根冷冰冰的长木。
“第一段就打磕绊,后面岂会熟练?”
可每个人的资质是不同的,她并不是燕绥之那样的天才,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哪能要求所有人都做到一夜之间熟的倒背如流呢。
拉着杨绮的手暖洋洋的,一颗心却如骤然被人泼了冷水,她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平庸,却是第一次痛恨自己是平庸的。
阿肆是有看到自家公主昨夜有多努力,可却这样轻飘飘被全盘否定,那双熬夜到布满血丝眼睛被气的猩红,心疼坏了,当即跪伏,道:“房公息怒。”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伺候主子失职,请责罚奴婢吧。”
“阿肆你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既是我来迟了,先生要罚什么让我自己来。”
杨绫拽着阿肆的胳膊,想让她起来,可她却跪的更深,拜的更狠。
“房公,十六娘子身体娇贵,公主更是金枝玉叶,就让奴婢代罚吧。”
苏威默然不语的看着这主仆二人拉扯,他其实也知道,杨广特别找来他做先生,虽没有明说,但主要任务是教导杨绫,其他人不过是捎带。
而皇后特意选了观王房的杨绮入宫伴读,除了身份够得上而且年龄恰好合适,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杨绮父母皆亡,养在伯母身边,适当的杀鸡儆猴不会引来观王不满。
所以他今日才会在门外揪着这点小错立威,也是向杨广表明决心,一定会将杨绫培育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大隋公主。
如今看来,倒也不似他最开始想的那般难度极大。
心中渐渐放松了一些,面上依然是紧绷的耷拉着,但也是将戒尺收回来了——目的达到了,就打两下意思意思得了。
那边杨绫拉不起来阿肆,已经撒手随她去了,只是那动作,啧啧,怒其不争啊。
苏威将这些情绪尽收眼底,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四主可知,为何分明是你来迟了,受罚的却要是绮娘子和你的婢女。”
杨绫闻言一愣,低下眉眼认真想了想,才答:“因为我是帝女,你不能随意责罚。”
“四主只答对了一半,某得陛下恩准,教导公主,即便罚主,事后禀明也不是不可谅解。”
苏威这么说,杨绫就不懂了,小眼睛疑惑的看向他。
于是苏威又说:“公主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说明公主是有担当的,身为君者,有怜爱之心,疼惜下人才能心怀万民,这是为君者基本的品质,公主没有说错。”
“可为君者却永远不能一人做事一人当,因为君王享受的是万民供养,君王做错了事并不会累及君王,君王罪己那是臣民共同的损失,错的就只能是旁人。”
杨绫半知半解,喏喏几声又问:“那君王何时罪己?”
苏威答:“天下臣民皆怨时。”
杨绫陷入沉思。
苏威对阿肆说:“你起来吧,不必跪我,若真心受罚,自该去皇后或尚宫处。”
说完了,苏威拂袖转身,示意杨绫杨绮回来上课。
杨绫却突然叫住了他。
“先生。”
苏威回头看她。
“阿绫认罚,阿绫要自己罚自己,涓涓小流能成江海,小错害一人,大错就可害天下,今日罪己,可以避免大错,阿绫既一日为公主,就一日是天下臣民的表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苏威失了反应,杨绫短短时间内就能说出这番话也让他震惊。
他说:“随便。”
只是那唇角的弧度,暴露了他心头的欣慰。
于是这一天,杨绫站着听完了整篇的子虚赋。
乌有批判子虚,揭露了淫逸奢侈的危害。更加印证了,苏威难道不懂杨广正在走向末路吗?不,他太懂了,可他……
叹息就在口中,杨绫自以为没有评价别人选择尽忠而死或是沉默苟活的好坏的资格,她只是无限遗憾和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