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倒是看得出来,郭嘉是真有野望。 或是许久未见,彼此变得更为热络。居然聊到了夕食时,韩珏终于在郭嘉家蹭了一顿饭,而后还被赠送了一整卷《小杜律》。《小杜律》算是颍川郭氏的家传所学,乃是杜延年对《汉律》的解释。 纵使不喜读书,韩珏也知道这年头书籍的珍贵之处。不同于熹平石经,是公开的。郭氏的《小杜律》属于不公开的典藏,收到郭嘉的礼物,值得高兴,说明两个人的交情已经更进一步。 跟这么个未来顶级谋士有更深的交情,以后她这路就会越走越宽。多个朋友多条路,天下尽吾友,满目皆是路嘛!畅想一下,以后朋友多的能修成高速公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哪儿哪儿都有人罩,安全系数就大有保障。 牛家,听儿子说雒阳的生意做得顺当赚了很多钱,牛平笑得合不拢嘴。又听儿子说外甥决议多多购置马匹,他敛起笑容眉头紧皱,“珏郎真是这样说的?” 牛金点点头,并且说道:“都已买了五匹,后续还要再买。” 不是牛平质疑这个决定,恰恰相反,他想的是外甥执意如此的缘由。如果真是这样,那是单单只需马匹就行的事? 对于外甥的眼光,他是信服的。太平道作乱之前,外甥曾有预言。以后真的会不太平吗?他不确定,但太平道之乱记忆犹新。 “珏郎还说了什么,你细细与我说来。” 摸摸后脑勺,牛金叙说了买官一事,末了他还讪讪道:“我不晓得表弟的心思,表弟怕是觉得我愚钝……” 什么?外甥要给儿子买官,儿子觉得名声不好?牛平真想敲开儿子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疙瘩! “你呀你!”他简直恨铁不成钢,“用钱买官与拿名买官有何区别,不都是买?” 什么举孝廉,不就是拿名声买官吗?岂不闻“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的童谣? 不可否认,这其中确实是有德高望重之人,但也有鱼目混珠者! “你爹我这蔷夫还是凭你姑父的关系来的,算起来也是用关系买的,怎么,我的名声很差?” 这世间,官可以用名声买,也可以用关系买,用钱买又怎么了? 见牛平生气,牛金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爹,你听我说完……” 他不理解的是为何表弟明明对卖官一事并不赞成,而却想要买官? “爹,你说表弟这样岂不是自相矛盾?” 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牛平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一个简单而现实的道理,那就是以他自己来说,如果他做不了乡蔷夫,那么别人来做就可能会压榨他们牛氏。而一旦他拥有了蔷夫的身份,至少能保证牛氏不比周围其他人更糟糕。换句话说就是他做蔷夫并不想以此欺压旁人,只是想要自己不被旁人欺压。 “珏郎是何打算他不想说,你也无须再问。”牛平提点儿子道:“咱们一直仰仗的都是你姑父,你姑父虽已不在,可还有珏郎。” “咱们帮不上他们什么大忙,受人照顾却难以回报,幸而你姑父和珏郎都不嫌弃。可是,儿啊,你要知道咱们这种人没有其他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能听话之人就是有用之人!” 牛平摆得正自己的位置,外甥看起来有想法有能力,他们想要背靠大树凭什么?当然只能凭听话能干活,让干啥就干啥。 道理牛金都明白,甚至这半年来他对表弟是愈加佩服。只是表弟有时候的想法挺出乎意料的,他一时半会儿不能适应,又很疑惑。 “那我以后多听多看。对了爹,那养马的事劳你多费心了。我们在雒阳的地方太小,就这些马都挤不下,以后再买肯定得送回来。” 牛平说道:“不用你交代,只管把马送过来,保准给喂养的膘肥体壮。” 牛金又道:“还有,表弟的意思是让族里的年轻人谁有兴趣平时也可以练练骑马。” 又瞪了儿子一眼,牛平问道:“还有什么,到底都交代了些什么,你一并都说出来,别跟崩豆子似的!” 牛金摇摇头,“没了没了,真没了。要有估计也得是表弟亲自来说。” 说实话,牛平想跟韩珏谈谈,买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使用,所以到底是要怎么用? 若为自保,单单只有马不太行,总得搭配点儿刀箭吧?真要这样,还有族里应该怎么分配,怎么出人,出多少人合适,这些都是问题。 牛平一把年岁又是蔷夫,见识多想得也多。他知道世家豪强都有坞堡,养有部曲,相当于私兵。外甥是不是也想弄些私兵,所以才会买马?不行,这个问题必须得问清楚,这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