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铁索高高吊起,诛仙台猩红弥漫,都是唐鲤被天雷劈出的灼热血雾,头顶浓云滚滚,惊雷蛰伏。
诛仙台外看热闹的仙人看唐鲤再一次直起脊梁不肯就死,纷纷交头接耳:“居然还没被劈死,这都几道天雷了,真韧命啊。”
“只差最后一道了吧,这诛仙雷怎么这么慢呢?”
“才渡过飞升雷劫,转眼就上诛仙台受死,太可惜了。”
“嘘嘘嘘,小声点,被战神殿下听到怎么办,你不要命啦!”
终于,天雷咆哮而下,诛仙雷罚共计七七四十九道,这是最后一道了。
就在天雷即将击中唐鲤的时候,诛仙台上骤然绽放出一片光华璀璨,盛大的光芒将天雷无声无息吞噬,灿然光辉刺痛众仙双眼。
《功罪考》——裁夺三界诸天的天条——高悬在诛仙台上空,巨大书卷缓缓打开,金色天规熠熠生辉,一页一页翻过,终于在空白一页停住。
九重天外,天道永固钟轰然鸣响,钟声遍布寰宇上下。
一众天官,连同战神与天后齐刷刷望向苍墨,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天条开卷了!!!
自苍墨上神蒙受天道眷顾代行天规以来,天条开卷再未惊动过永固钟。
“你在发什么疯?!”天后拨开挡路的天官气势汹汹冲到苍墨面前,指着头顶清光灼灼的《功罪考》面目狰狞扭曲,“让你处理个不知体统的东西,谁让你开天条了?”
苍墨遥望诛仙台上明镜高悬似的功罪考,显然,天条不会被天后雷霆撼动分毫,于是他施施然抚掌作揖:“天后容禀,罪人唐鲤虽有冲撞神裔之过,却无悖逆天条之罪,苍墨忝居天章圣君之位,实感诛仙裁罚降之无理。”
无理?一众天仙看客发出抽气声,公然顶撞天后,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软柿子吗?
“你好大的胆子!”天后亦是又惊又怒,只感众目睽睽天威扫地,抬手便轰出一掌。
苍墨神色凛然,不闪不避硬是接住,血线沿着嘴角淌下。
“苍墨,本宫只问一遍,这最后一道诛仙雷罚你降还是不降?”
苍墨是三界唯一能遣使天条为己所用的圣君,区区一道天雷根本不在话下,更何况天庭仙官都知道,天章圣君也就是名字响亮些,说到底,不就是权贵的白手套么。
“也不知圣君今天怎么这么想不开。”
“就是啊,跟天后陛下对着干,不要命了吗?”
在纷纭议论中,苍墨向前几步,白袍一撩直挺挺跪下:“恕苍墨僭越,不敢从命。”
众仙哗然,天后眼中同样写满不可思议,莫说众目睽睽之下,往日便是无人处,苍墨都不敢如此狂妄悖逆,诛仙台上那贱民何至令他如此?
“蒙天后垂听,天条既已开卷,昭示万神愿力受她感召,此时诛仙天雷不会再伤她分毫,我身为天章圣君,也该顺合天道。”
战神一听当下急眼了:“那你个废物就不能让天条不开卷么,像刚刚那样直接拿雷劈她啊,就剩最后一道雷了你这人到底怎么干活的?”
“上一回天条开卷永固钟鸣没记错的话二弟也在现场,受到天条庇护的人不会再受到任何外力伤害,我以为二弟应该记得。”
上一回永固钟响起是近万年前天后联合几大神尊家族宣判苍墨死刑,一模一样的诛仙台,一模一样的天条高悬,一模一样的天钟长鸣。
唐鲤口中第一个活着走下诛仙台的就是苍墨自己。
永固钟声声不息,回荡九天鸿蒙,上古神族遗留天界的圣眷之息广布诛仙台,天后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在此时冲撞天道之威。
天后收起不可一世的威仪,向苍墨试探着开口:“本宫这就遣人搀扶那谁……诛仙台上那人下来调息修养,如何?”
“母后?!”战神如何甘心,唐鲤夺走了爱妻的飞升机缘,害得爱妻气运倒逆而亡,唐鲤不死,杀妻之恨如何能消!
战神挨了母后一记白眼,自讨没趣讪讪闭嘴,暗暗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仙官们几时见过温声细语的天后,一个个瞠大了双眼生怕错过精彩一瞬。
苍墨远远瞥向诛仙台,唐鲤渺小的身影被血雾笼罩着看不真切,她是高高挂起乐得自在,自己被架在火上端的是进退两难。
“当年如何收场,今日也将如何收场。”苍墨天人交战许久终于开口,面若平湖看不出半分内心的挣扎。
天后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和、和当年一样?”
泛着浅金光泽的天条书页上随着苍墨话音缓缓浮出字迹,点点莹光洒落,诛仙台上的血雾清淡了些许。
唐鲤二字在《功罪考》空白书页上缓缓浮现,随之浮现的另外两个字是金麟——天后的嫡子,天庭的战神,苍墨的二弟。
天后尖叫一声,脑中一阵晕眩,连站都站不稳,两边的侍女赶紧上前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