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证了她从籍籍无名到成功跨入一线,坐拥千万豪宅,拥有千万粉丝。而她也同样见证了她的野蛮生长,还有与程徽如胶似漆九年的甜蜜恋爱。
她以为这些东西会永久存在,可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给了她现实的致命一击。
朋友会离开,爱情也会随着时间消失殆尽。
唐牧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肩头逐渐洇湿的凉意。
她微闭着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着,巨大的悲痛几乎席卷了她,语无伦次道:“你知不知道,我好难过?她那么好,本就不该承受这些。我刚才看到她因为化疗稀疏的头发,还有怕我看到强忍着痛四处翻找假发的样子,我真的好难过。”
“她最喜欢自己的长头发了,我记得大学时我过生日,点蜡烛时不小心撩到了她的发梢,她因此哭了好久,我跟程徽也哄了好久。”
“我有些自责,如果工作后我对她多一点关心,这些是不是就可以很早抑制住?可我又忍不住责怪她,瞒了我这么久,我又不得不配合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刚才那勉强的笑有多难看?”
“可是程徽,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唐牧舟被她哭得心都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她停止哭泣,但看到他脸上的泪水时,他只觉得刺痛无比。
他轻叹口气,温声劝慰:“或许跟对待你的想法一样,怕他难过。”
她没了话,好在医院地处繁华地段,两个人仅仅直穿过一条马路就看到了一家看似十分豪华的酒店,他带着云宛枝径直就上了楼。
片刻,客房经理急匆匆的脚步声就从电梯口传来,见到他先是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随后弯唇礼貌一笑,“唐先生,您的房卡,傅总之前打过招呼了。”
房门打开后,唐牧舟先把云宛枝安置好以后,重新回到门口吩咐道:“帮我准备一些吃食,素面或者素粥都好,别太油腻。”
房间内的光线很昏暗,只有从窗户外透过来的微弱亮光照射在地毯上,将屋子里的摆设映衬出几分温馨的味道。
云宛枝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住那双如宝石般的明眸。安静沉睡中的她看起来异常乖巧柔顺,就像是一朵纯洁无暇的花儿。
唐牧舟伏下身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到了耳后,动作轻柔而宠溺,眼底再次划过一抹浓烈而深邃的疼惜。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思绪渐渐回笼,出声后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嘶哑,“唐牧舟?”
“嗯。”他轻轻应了一句,伸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眉头拧成一团。
室内温暖的空气包裹着她,她不再似之前那样瑟缩,而是舒展了眉头。
唐牧舟从水吧倒了杯客房经理一早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她,她顺着他骨节分明的右手望上去,仅对视了一秒就挪开了视线。
她低头轻抿着温水,刚才因为痛哭而有些干涩的喉咙终于舒服了不少,柔声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闻言一愣,从床头拿过自己的大衣一扬手丢在了沙发上,带起一小阵微风,顺手拢了拢耷拉在床边的棉被,弯腰坐了下来,漫不经心老实道:“找爷爷的秘书查到的。”
唐老爷子坐拥如此庞大的腾星集团,手底下人才辈出,能查到她的足迹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云宛枝一眼就看到唐牧舟肩头被她哭湿的大片痕迹,悄悄挺直了腰,语气极其诚恳,“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他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眼,苦笑道:“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在哪里了?没有换洗衣服。”
她也觉得自己这句话仿佛像废话,抿着嘴角收回了目光。
唐牧舟摇头轻叹了一声,径直站起身后退了一步,丝毫没有避着她的打算,手指从上往下移动一颗一颗解开了衬衫的所有纽扣,露出了结实健硕的胸膛。
这时门铃恰巧响起,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从洗手间里拿出浴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打开门就看见客房经理手里端着食物托盘,顺带着还送来两套面料柔软的睡衣。他接过后转而又把丢在一边满是褶皱的衬衫递了过去。
经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再次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一碗素面下肚,云宛枝终于感觉舒服了许多,也开始有心思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等唐牧舟从洗手间出来后,她挪开视线从沙发上拿起睡衣冲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就看见唐牧舟刚刚换好睡衣,站在角落的小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猛灌了一大口。
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躺下后竟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怔愣地紧盯着天花板。
唐牧舟顺手拉上了窗帘,转过身就看见云宛枝早已跟着思绪飘远。他握拳放在嘴边清嗓,轻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明天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请假待在京州?”
房间内的空调吹得她脑袋昏沉沉的,她瘫在床上,半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