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里的钢琴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安静得只能听见墙壁上挂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
杨书蕴坐在云宛枝的正对面，手里捏着刀叉，眼神时不时地往唐牧舟的身上瞟，说好的找她算账，迟迟等不到只会让她越来越心慌。
唐牧舟自回来坐在这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期间感受到杨书蕴的目光，也只是侧头扫了一眼，右手在大衣的口袋里摩挲着，纠结了许久还是没忍住掏出了手机。
屏幕通知栏刚好弹出了一条消息，他上滑解锁后径直点开了微信，眸色瞬间暗了下来，不知是该夸傅尘池懂事还是该骂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傅尘池：[截图.jpg]】
图片一目了然，完全不需要他特意放大来看，傅尘池已经非常贴心地截取了重点内容给他。
直到他视线一瞥，看到了右上角的个人照片，右手不自觉地将手机攥得越发紧了，指节泛白，青筋凸起，看着竟然有些骇人，低垂着的眼眸也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餐桌上的吃食是用白色的瓷盘盛放着，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看起来更为诱人。
云宛枝叉了一小段欧芹塞进了嘴里，咀嚼的时候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这才发觉身旁两个人脸上异样的神情。她悄无声息地转头靠近唐牧舟，这人却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侧头对上她的视线，把原先紧攥着的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看什么呢？”她问。
唐牧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出神了多久，望着云宛枝的眼神里满是空洞，怔忡着摇了摇头。
她没了乐趣，哦了一声，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小气。”
气氛又冷又压抑，空气都仿佛跟着凝固了，三个人各怀心事，这顿饭吃得可以说是没滋没味。
杨书蕴性子好动，自然最无法忍受这种氛围。她放下餐具，用右手勾着凳子往前挪了挪，好让自己离对面的人更近一些，试探着问：“表嫂，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你朋友有消息了吗？”
有人率先打破这种寂静，云宛枝的神情跟着放松了不少。经杨书蕴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不知该如何措辞拜托对方帮她这个忙。
她稍微停顿了几秒，闭眼又睁眼，最后还是打算直言，“找到了，她......情况不太好。”
见她支支吾吾，又好似在纠结些什么，唐牧舟放下刚刚端起的酒杯，舌尖轻舔了下嘴角的酒渍，温声道：“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陡然被问到这一茬，杨书蕴刚漾起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她误以为唐牧舟这是终于缓过神打算找她算账了，温吞地咽了下口水，“月底，怎......怎么了？”
“时间足够，你接着说吧。”
唐牧舟没有多理会杨书蕴，而是把头转向云宛枝。
云宛枝埋头计算着时间，《语生》拍摄最多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除了大夜戏，其他时间她都可以抽空自由来回，那其余的时间拜托杨书蕴多照看一下也不是不行。
她思忖了片刻，“小书，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的朋友在省人民医院住院，《语生》还得半个月才杀青，我拍夜戏的时候可能回不来，你能不能替我多陪陪她？”
好似怕杨书蕴不答应，云宛枝身子前倚，继续道：“听云性格很好，特别好相处，你不用害怕......”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书蕴打断了，她摆了摆手，“当然可以啊，表嫂，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好，我时间刚好也很宽裕。”
一谈及到孟听云，她没法淡定，言辞语调都跟着变得严肃起来。在得到杨书蕴的肯定答复后，沉淀了一晚上的心情又开始难受了起来。
唐牧舟看到她的神情，眉头拧起，在感知到杨书蕴还准备问些什么的时候急忙出声打断，“你跟昔邺是怎么回事？”
杨书蕴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有了这个小插曲，云宛枝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刚耷下来的唇角慢慢上挑，语带关怀，“你跟他是在......谈恋爱？”
“没有，没有。”
她跟着摆手否认，十指紧攥，脸上满满的心虚，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
所有的动作全都落入了唐牧舟的眼睛里，他接着又瞟了一眼刚才杨书蕴下车的地方，缓缓往前顺带坐直了上半身，尾音拉长，“这么早，还是他送你过来，你这是跟他同居了？”
话语惊人，就连云宛枝都没忍住侧过头死死地望着他，更何况是杨书蕴。她酒杯还没放稳，就急忙挪开手掩在嘴边急促咳嗽，眼眶很快就变得红通通的，衔着的泪水摇摇欲坠。
“我只需要打个电话就可以知道我不在京州的时候，你住在哪里。”
话音刚落，唐牧舟就用口布轻拭了下嘴角，冲着不远处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桌面一片狼藉，酒水在白色的桌布上晕开，像是一朵盛放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