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晨曦刺破天际,刘洋离开了赵小海的身体。
赵小海在哭喊与痛苦挣扎中醒来,眼皮酸涩胀痛、浑身无力、精神恍惚,衣服粘在身上,似乎都被冷汗浸湿。
他环顾四周,轻轻舒了口气,还好只是一个噩梦,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
走出房间,看到母亲正在院里整理各种废品,有一摞一摞的纸板,有一袋一袋的空瓶空罐,打结封口后,吃力地将它们一一搬到三轮车上。
很长时间,赵小海都没有好好细看过自己的母亲,此刻他发现母亲的头发更白、更枯,脸更黑、皱纹也比以前深,他的嘴角抽了抽,眼里一丝心疼一闪而过。
他黑着脸埋怨:“整天就捣鼓这些不值钱的脏东西,好好的院子弄得臭气熏天。”
他母亲有些麻木,仿佛已经习以为常,并不答话,依旧搬她的东西。
赵小海一脸嫌恶,走过去将母亲扯开,把那些东西一一码到三轮车里,又用车上的长绳加固捆好。
他母亲怔怔站在一旁,颇感意外地看着他,随即混浊的眼里有泪光闪烁,声音哽咽:“早饭给你留锅里了,要睡……也吃点再睡。”
说完后低头去拉三轮车,没人能看到,两滴浊泪在她低头的瞬间直接掉到了地上。
母亲走后,赵小海去打水洗漱,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墙上破镜子里的自己: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两眼青黑、瘦骨嶙峋、形同鬼魅。
他被自己吓呆了,他都忘了上一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他竟然将自己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良久,赵小海一拳捶在镜子上,镜子裂开,有些碎片直接掉到地上,反光刺痛了他的眼。
他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走进房里,无力地倒在床上。
当晚,催眠三人组又聚到了一起!
有了头晚的经验,顾冉还是觉得“瞌睡虫”最有用、最便捷,只是风险有点大,不过聪明如她,反复研究之后,她对“瞌睡虫”做了简单的改良。
嘿嘿……亏得我机智。
路上,顾冉问刘洋:“我也有过梦魇,应该就是鬼压床吧?”
“那可不一定,梦魇很多是睡姿不对或过度焦虑,鬼压床呢就我这种情况,也是压床对象身体非常虚弱,才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同时也是向他发送信号,身体真的不好啦。”
“赵小海情况怎么样?”
刘洋叹了口气:“其实赵小海也挺可怜的,身体很虚弱,昨晚我直接进了他的潜意识,他应该是被感情伤得很重,后又自暴自弃,游戏是他唯一的出口,但愿他能顾念唯一的亲情,早日走出这段阴影。”
“没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能一帆风顺、日日坦途,谁不是从荆棘和泥泞里挣扎出来的。”
“嗯,希望他在梦境里能看清内心,看清自己,也算我们没有白忙活一场,千万别像我!”
刘洋说完便低下了头。
顾冉本想伸手摸摸她,安抚一下,却又恍然想到她只是灵体,她看得到却摸不着。
深夜,催眠三人组又躲到了赵小海的窗户下。
情况跟昨晚差不多,刘洋一脸紧张地盯着她,墨墨也不敢再到处巡视,顾冉点火后将管子伸进窗口。
经她改良过的“瞌睡虫”果真不再两头冒烟,大量熏烟借助吹气的力量直奔赵小海而去。
许是赵小海本就心有疑惑,在他困意来袭之际,猛然转身,看到了他难以置信的一幕:一个只露出头的美女,正往他的房里吹熏烟。
赵小海站起身,扯开凳子,手指向窗户叫道:“你……是谁?想……想干什么?”
本想奔过来看个究竟,可还没走两步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昏睡过去。
这变故着实把顾冉吓得不轻,好比做贼被抓个正着,人脏俱获啊!还好“瞌睡虫”功效强大,她慌忙屏住呼吸,把烟嘴的盖子盖上。
看赵小海睡在地上,顾冉也有些可怜他,心想还是发发善心把他挪到床上吧。
又拉又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顾冉才把他搬到床边,睡着的人可真沉啊。
墨墨实在看不下去,飞起一脚把赵小海踢到了床上。
顾冉暗吸口气,一个眼刀飞过去,他不是说猫形态很弱吗?想不到一猫脚也可以这般有力,还好之前没被他一脚给踢死。
下面的事就交给刘洋了。
不过走之前,顾冉又想了想,既然都被他看到了,总得帮他解解惑,给他一些交待,不然明晚这里埋伏一两个警察也是有可能的。
从赵小海的电脑桌里翻出纸和笔,匆匆写了封短信,压在鼠标下面,他一醒来几乎就可以看见了。
顾冉又嘱咐了刘洋几句,便和墨墨驱车离开了。
路上,顾冉心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将车开到了上班的路上,她心头有个疑问,想给自己寻求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