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还是纯白的纱布此刻被血浸透，血液顺着手腕往外流，像一条蜿蜒爬行的细蛇。
脑袋里又响起了一声声：我真该死啊我真该死啊。
但只会在心里喊我真该死啊毫无益处，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急迫问题。
段逸试图把手抽离出去，姜抒晨不知从哪儿爆发出来的力气，竟牢牢地把他的胳膊给捉在了手里，丝毫不松动。
“我得带你去医院。”她沉下声音，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果决。
在段逸面前，她始终是谨慎的，时而表现出社恐人的胆怯和小女孩儿的娇憨，但她说这句话的语气严厉、毋庸置疑，制造出强大的气场。
段逸一下子就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那天，在纳美的大厅里，姜抒晨一把将工卡拍在前台桌上，说出了什么事我都担着。
这段时间，姜抒晨只展露了软的那一面，段逸差点忘了她硬气起来的时候，是连那么多老油条保安都得噤声的。
他放弃了抵抗，低声说了句：“好。”
姜抒晨原以为他会推辞，委婉提示她管得太宽，听见段逸这么乖顺地答应，她有些吃惊。
看见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她也顾不得想那些有的没的，手忙脚乱地从包里取出一包纸巾，拆开抽了一张纸叠起来按在纱布上。
“你先止血，我查查最近的医院怎么走。”姜抒晨随意地用纸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段逸照着她的话按住伤处，饶有兴致地看姜抒晨皱着眉头看地图。
“人民医院，距离1.8公里，打车只要4分钟。”姜抒晨念着地图上显示的信息，“我现在叫车。”
约到车以后，她看段逸握着手腕站着，又赶忙扶着他让他在长椅上坐下。
“我是伤了手腕，不是伤了腿脚。”段逸笑她。
姜抒晨在他身边落座，又拿了张纸给他按上，“你站着我觉得难受。”
接过他换下来的那张纸，她坐不住，起身在长椅边上来回踱步，“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我就说你不是扭到手腕，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不对，怪我没当时没坚持要看。”
“你别自责。”段逸见她十分焦虑，心里也不大好受，“不是你的错，你少往自己身上揽，这样会很累的。”
姜抒晨攥着拳，手在以难以察觉的幅度颤抖，“可是你肯定很痛啊！你知道你边上有个人正在痛，你会无动于衷吗？”
段逸拍拍椅子空出来的位置，扬唇一笑，“你忘了我的职业是护士。我每天经手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病人，我必须得对他们无动于衷。”
姜抒晨走过来坐下，叹了口气：“也是。段老师生死看淡，应该不会有我这样的心情。”
“不，”段逸纠正她，“我也会有的。”
姜抒晨看向他，精致的魔女妆容有些蔫巴。
段逸眉毛一弯，“假如你受伤了生病了，我也会担心。”
商圈明亮多彩的灯光落进他的眼眸，好像是无数光年以外闪烁的星辰。在他浩瀚宇宙一样深沉的眼睛里，姜抒晨看见了自己模糊的倒影。
她长久地望着他的双眼，心跳在耳边咚咚咚，热烈地敲着鼓。
身后的马路上，汽车鸣笛声响起。她恍若梦醒，从长椅上站起来，说：“我看看车到哪儿了。”
一路上，姜抒晨频频看段逸的伤口有没有止住血。区区1.8公里的路程，她从上车起就在催司机，那架势像是他们有18公里的路要赶。
车火速开到了医院，姜抒晨搀扶着段逸下车，再一次被提醒，“我真的没有腿脚不便。”
姜抒晨当没听到，仍然扶着他走进了急诊大厅。
她第一次来急诊，不知道流程是什么，段逸便拒绝了她去替他挂号的提议，陪着她一起来到挂号处。
“要先在这边测血压。”段逸兀自坐下，伸出左边的胳膊，让护士量了数据，填在单子上，然后拿着单子再去挂号。
看出姜抒晨的不解，段逸给她讲解：“血压是人的基本生命体征之一。测血压是初步评估急症患者病情伤情的必要手段。”
姜抒晨郑重地点头，表示明白了。但她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段逸的伤口上，他一说完，她就开口：“怎么样了，还在流血吗？”
段逸拿开纸巾，说：“止住了。”
姜抒晨稍微放下心，“那就好。”
可是转头她又担心了起来，“急诊人也太多了，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
段逸温声安抚她：“不会太久的。”
拿到挂号单，段逸找了处人少的等候区坐下，对姜抒晨道：“你先回家吧，我一个人去看就行。”
姜抒晨摇头，“我陪你看完再走。”
“太晚了你回去不安全。”
“段老师，我平均每天九点钟下班，走路十分钟到地铁站，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