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遍体生寒。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前所未有地令人恐惧。
她慌张地把镜子碎片收拾好丢进垃圾桶,拿起包就往外跑。灯在她身后一排一排地灭掉,她不敢回头,身后的黑暗如同一张血盆大口想要将她整个吞噬。
她狂按电梯下行按键,电梯一开门她就冲了进去。
下楼来到敞亮的大厅,看见下班的人群,她一颗砰砰砰超速跳动的心脏才勉强放慢了节奏。
可是当她看着一个个面无表情走过去的男同事——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头发不多,浮肿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看谁都像是在镜子里做手脚的嫌疑人。
她步履慌乱,几次要把自己绊倒。
离开了公司大楼,走进黑夜里,压在胸口的窒息感不仅退步去,反而成倍地加重。去地铁站的路上,她频频回头,总觉得人群里藏着不怀好意的眼睛。可每当她真的要去分辨,又只能看见一群黑压压的低头刷着手机的或者对着虚空发呆的社畜。
在拥挤的地铁里,姜抒晨被周围拉着扶手晃动的人左右夹击,喘气更困难了。她徒劳地仰着脖子,企图获得一点不那么浑浊的空气,但收效甚微。
此时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同意段逸来接她。
地铁将将在站台停稳,姜抒晨就拼命地挤了下去,心如擂鼓地向楼梯口小跑。
刷卡出了地铁站,外面是浓墨一般的夜色。
开发区人烟稀少,到了这个点,路上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干枯的落叶被风吹起,刀片似地砍在了电线杆和路边的共享单车上,空气里充斥着不绝于耳的咔擦咔擦声,阴恻恻的。
她在地铁站门口徘徊了好几分钟,最后塞上了一只耳机,将手机里的沙雕音乐音量调高,如履薄冰地踏出了一步。
高跟鞋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随着离地铁站越来越远,身后的灯光也渐渐湮灭,只剩下橙红色的昏昧灯光,像极了重症病人熬红了的眼睛。
“滴滴——”
身后响起两声短促的汽车鸣笛。
神经紧紧绷着的时候,随便来一点动静,都能将它绷断。姜抒晨和炸了毛的猫一样,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她摘下耳机,回过头去。
黑色的轿车从夜色里不疾不徐地驶出,银色车标闪着光。
这是一辆奥迪A6。
姜抒晨顿在了原地。
车缓慢地停到了她的身边,车窗落下,露出段逸轮廓优美的脸。
“你下班还挺准时。”他笑道,“上车吧。”
姜抒晨虚惊一场,后背的冷汗蒸腾出一层湿气。她僵硬地走到车边,打开了车门坐进副驾驶。
段逸:“今天上班有没有找到什么可用的线索?”
姜抒晨摇了摇头,“我拆了我一个同事的镜子,里面没有摄像头。可以确定不是出厂设置的锅。”
段逸把车熄了火,引擎的嗡鸣声止息,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有人在针对你,这是大概率的事了。”段逸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你发现了摄像头,对方也会知道。接下来嫌疑人很有可能会采取进一步的打算。”
他想了片刻,想不出更温和的措辞,不想给姜抒晨增加焦虑,最终还是没把他想到的可能性说出口。
即使段逸什么都不说,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否则她不会一路上都如芒在背,总是在搜寻着人群里的某个可疑的人影。
人的第六感虽然目前不算科学范畴,可玄之又玄的存在有的时候能救人一命,灵验得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打算找个酒店住一下了。”姜抒晨说道。
段逸:“这比在家里更不安全。”
姜抒晨皱着眉:“那……”
她看向了段逸被路灯的光与黑夜的影切割的脸庞,欲言又止。
拜托他陪她待几晚会不会太突兀。
虽然刘知瑶告诉她这个年纪的人同居一点都不成问题,可她克服不了尴尬的毛病。就算是只待几天,想想也足够她脚趾抓地了。
“去我家。”段逸说着,转动了车钥匙,“我家有客房,带独卫,你住着会自如些。”
姜抒晨抓紧了安全带,犹豫着说:“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段逸踩了脚油门,微微侧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我想你大概忘了一件事。”
姜抒晨:“什么?”
段逸:“我们是合法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