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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抒晨愕然。

“他妈妈是一院本部的医生,肿瘤科。是我的大学同学。”段清朗沧桑地说道,“我们从本科时期就是好友,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保了本校的研,在同一个校区读硕士。毕业之后,我和她也一起在一院工作了一段时间。

“后来我辞职创业,命好,一切都很顺利,没栽过跟头。然后我们就有了段逸。”

他捏着眉心已然因为苍老而松弛的皮肤,往下说道:“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段逸聪明,学什么都快,一点就通,学习和特长都没让人烦过心。我以为我这辈子剩下来的日子会永远这么平静地过下去。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本来不是他妈妈当值。为了第二天去参加段逸他们高中的艺术节,所以和同事换了班。有一个病人家属割开了她的喉咙,因为他的家属胃癌晚期去世,而段逸他妈妈是他的主治医生。”

说到这里,段清朗眼泪流淌而下。

他用手遮着双眼,说:“从那之后段逸就活在自责之中。他认定他妈妈的死都是他的过错,如果他不邀请她去看他们学校的演出,她就不会死。”

姜抒晨喉咙里像是哽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痛得发不出声音。

然而还有问题没有问完,她强撑着,用只剩下嘶哑气息的嗓音说:“那么您把他调去经开院区,是为了让他远离引起痛苦的环境么?”

“不,我是担心他的安全。”段清朗垂下手,几乎泣不成声,“凶手就住在本部附近,曾经扬言要把段逸也杀掉……”

连日以来,段逸身上的线索都连了起来,串出了完整的因果。

姜抒晨的瞳孔震得快要碎裂开。

“您的意思是,”姜抒晨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凶手还活着,并且现在不在服刑?”

这……这不可能啊!

段清朗捂着脸,向来荣辱不惊的大公司董事长从嗓子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干嚎,“那个畜牲,他杀了我老婆,逍遥法外,还在觊觎我儿子的命啊!”

他滑坐进椅子里,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坠地,茶水从碎片缝隙里迸溅流淌。

住家阿姨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看见地上的狼藉和痛苦万状的段清朗,吓得声音都变了,“老先生,您没事吧?”

把身体近乎瘫软的段清朗扶起来,阿姨转头焦急地问姜抒晨:“老先生这是怎么了?”

姜抒晨六神不安,答道:“我和他问起了过去的事情。”

阿姨赶忙从围裙的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给呼吸过度快要喘不上气的段清朗喂了一颗,随后拍着他的背,给他顺了顺气。

待段清朗的呼吸恢复,她才腾出空来对姜抒晨,说:“夫人去世那件事,是老先生心里一辈子也过不去的坎。您以后最好不要再提。”

姜抒晨担心地看着段清朗被泪水打湿的脸,虽有很多问题压在心头,可她不能问出口,只得点头,“好好好,我不会再提了。”

阿姨将段清朗扶到卧室休息,姜抒晨没理由再待下去,起身走了。

出了门,萧瑟的风吹得她脸上冰凉。她抬手摸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正在流着眼泪。

太阳西沉,秋冬的暮光冷冷清清,清汤寡水,不带一点儿暖色。半透明的青灰色天幕上,飞过一群群黑色的鸟,像是一串未知的神谕,在向人间传递着她所不能破译的密码。

她抹去脸颊上的湿润,把脸埋进了宽大的围巾,加快脚步向地铁站走去。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如同某种神秘的召唤,不知所起,但知所终——

去见他,现在,立刻,马上。

上了地铁之后对面的小姐姐提醒她的睫毛膏花了。姜抒晨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查看,她的脸上有两道灰黑色的水痕,卧蚕也被晕染成了棕黑色,看上去像是熬了十天大夜。

以这副模样去见段逸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让他更加担心。

在地铁到达离家最近的那一站时,她压下冲动,下了地铁朝家飞奔。冲进家门,她先卸了妆,从冰箱里找出一瓶冰可乐压在眼睛上给眼睛消肿。确定在自己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反常的痕迹之后,她从梳妆台前起身。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回身打开了抽屉,里面躺着一个梵克雅宝的首饰盒。

*

“小段,真的谢谢你。”病房门口,头发花白的婆婆握着段逸的手,“多亏了你,我们家老头子能好转得这么快。”

老太太个子不高,上了年纪佝偻着背,就更矮小了。段逸弯下腰,对她说道:“是主治医生的功劳,我只是给大夫打打下手。”

婆婆急切地说:“哪有这样的事?我们家老头子的日常都是你在关照。我们大老远地从乡下过来,什么都不懂,你一点都不嫌弃。不像我们老家医院的医生护士,一个个都趾高气昂,大呼小叫的。”

老太太说着,笑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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