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三月初八。
甫外心血管病医院总院。
李之提着食盒外医院外等着。她十分钟前给陈寻发消息,让他下来。
人迟迟不来,春寒乍泄,她只穿了一件粉色紧身毛衣打底并黑色羊毛大衣。腿上套了最薄版的光腿神器。蹬着一双高跟鞋。
医院大厅里人多,她不想进去。
她坐在医院外面的花坛上,两只手摩擦着取暖,又掏出袋装的湿巾擦了擦鼻涕。
青色水状的鼻涕黏在纸巾上,她嫌弃的撇撇嘴伸出两只手指捏着那张纸巾,走到了旁边的大垃圾桶旁边扔了进去。
跺跺脚。感叹。
天太冷了吧。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陈寻才从心外科门诊部出来。李之看他套着白大褂,脸上的医用外科口罩还没有取下来。露着一双葡萄似的水洗一般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拎着食盒,快步走到他身前,像往常一样摊开胳膊去抱抱他。
他后退两步,躲开她的拥抱。一甚至那双眼睛露出一些不耐烦来。
李之顿了顿,苍白的脸挤出一丝笑来,极力向他推荐今天的伙食。“给你带的饭,糖醋小排。”
她故作欢快的说,还把那个嫩黄色的保温盒提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寻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沉默不语,半响,终于开口“你不要再来了,我们分手了。”
李之呆愣了一下,双手垂下来,整个眼睛也耷拉着,被欺负了的样子。
她体育生出身,肤白腿长,本来应该是个御姐类型的清冷美人。
但是却生了一副挑角丹凤眼,眼尾很长,显得人妩媚娇俏。
李辰也生的这幅眉眼,只不过眉毛却很粗,显得稳重俊美。
内里却是个浪荡不羁的性子。
她们姐弟二人都有一张好皮相,像罂粟花,那些瘾君子们总是不由自主的靠近。最终死在花丛里。
陈寻也是瘾君子,不过现在他在强制戒毒。
中午休息时间少,他下午还得跟着主任医师一起去查房,晚上还有一个胸腔镜手术要做。有开不完的单子,写不尽的病程。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十一点五十三,他放下手腕,等着李之说话。
陈寻见她半响没出声,也不想和她一起站在医院门口浪费时间。转身欲走。
李之在他身后唤住他“就算不是男女朋友,我们也是朋友吧?”
陈寻转过头,点点头,开口道:“有什么事能用到我,尽管联系。”
又加上一句“别再来医院了。”
他带着外科口罩,说话声音有点模糊,还带着点鼻音,却沉重的砸在李之的耳朵里。
陈寻走了,李之坐在冰凉的花坛边上打开食盒,开始吃保温盒里的饭。
两菜一汤,都是她用公寓里的电锅做的,学校限电,电锅功率不能开到最大,只能用小火。
鬼知道她做了多少次啊!就知道食盒里装的这份味道和天然气灶做出来的最像。
唔,糖醋小排明明还很吃啊!妈的!陈寻真的是不识好歹。活该吃不到好吃的东西。
她胡乱的擦擦脸上的眼泪,收拾着地上的纸巾和骨头,用纸巾包着一堆垃圾。带着那个空着的食盒走了。
李之已经毕业两年了,她大学修三级跳,毕业了只能往体育上走。
她爸妈砸了好多钱才把她塞进京市的一所私立高中里做体育老师。
带两个班,双休,工资每月八千块,学校还提供教职工宿舍和免费食堂。
除了平时青春期的高中生烦了一点,李之还是很喜欢这份工作的。轻松无压,反正高考又不考体育。
当初选择留在这里,很大原因是陈寻来京市读研。
华大临床医学专业,陈寻轻轻松松就考上了。
李之擦干净眼泪,拎着她那只淡黄色小皮包,去搭地铁八号线。
今天是周六,地铁里还有很多上班族,个个都带着耳机拿着平板,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一中巨大的孤独感袭上心头。李之将两只手紧紧的抓在一起,拼命忍住泪意。
心里还在骂陈寻。
狗东西就任自己在医院门口站了那么久!不知道她穿高跟鞋会很累么?都和他说了好多次了,接到消息十分钟内必须下来!
李之长了个大高个。一米六八,三十六码的鞋穿着还有点大。
朋友都嘲笑她是个倒三角身材,所以穿高跟鞋站不稳。
她还没骂完,包包里的手机响了。是那首The mass,德国第五军团战歌。李辰的专属来电。
李之用手捂住手机喇叭,飞快的接听键。手机那头传来了李辰的声音“姐,最近怎么样?妈说昨天给你视频你还哭了?太怂了吧。又遇到什么难事了?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