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培医生会面临着很多考核。
如基地日常考核,医师考试,同等学力认定考试,结业考试。
条条项项,每一次都不简单,等度过了最艰难的三年规培期,才能算真正踏入了医生的大门。
所以任何一个规培医生都不敢随便请假,就怕考核不过,等待着的又是无休无止的重复,重复。
十一月六日,陈寻在做完一台瓣膜修复手术后觉得不舒服。
最开始是嗓子痛,陈寻就意识到自己是转阳了,但没在意,因为多数都是轻症患者。
这几天来医院的病人多数都是阳性患者。应该是在就诊时不小心被传染了。
但医院里的患者还在每日成倍数增加。
连轴转了三天了,每天都上手术台。
从台上下来,觉得头痛,猜想大概是发烧,陈寻去了诊室拉开抽屉,翻出来两片布洛芬吞了。
继续查房,写病历。
七日,觉得看不清东西,头痛欲裂,试了温度,三十九度,陈寻想着今天就请假好了。
给导师发了消息,告知阳了的消息,没回。
反而发过来一条论文研究课题的开题任务。
陈寻没精力去看,再次表明需要休息。
被拒,导师问了一下发烧情况,得知是三十九度,只嘱咐多喝水,继续工作。
下午,查完了最后一班房,陈寻去向心外科医师刘医师请假。
希望能拿到病条。
刘医师拒绝,义正言辞的说“医生就应该救死扶伤,在医院最危急的关头,怎么能请假呢?不批假,现在医院没有批假的。”
陈寻直言自己不舒服,请一天假把高烧退了,就回医院继续坐诊。
仍被拒绝。
疲惫,真的没有办法缺勤,他能等,可李之等不了了,趁着她在读书,他把规培期结束,等转了医师,他就能去找她。
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规培期中途断掉的话,又得重新开始。
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每晚都会梦到躺在手术台上的李之和那个没成型的孩子。
拖不了了,陈寻知道再不见李之自己就会疯了。
做梦都想赶紧结束这该死的规培期,去西班牙找人,和她认错,解释,祈求她的原谅。
一向心疼他,这他知道,她的生气阈值在面对自己时是低的吓人,陈寻也知道。
她会原谅他的。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诊室,又磕了两粒对乙酰氨基酚片,继续坐诊。
病人如同丧尸潮一样涌进医院,无休无止,没完没了。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绝望。
陈寻知道,医院这种地方,来了人就没了尊严,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病人因为医疗挤兑没有看病的机会。
心外科和别的科室不一样,患者没时间等,也没命等。
一直持续高强度的工作,直到晚上十点半。
八日,陈寻接到医院通知,说有一台心脏搭桥手术需要他上台。
先是拒绝,以他当前的状态,能不能熬过手术还另说,主要是病人的病情着急,他确实不愿意拿患者生命冒险。
询问是否有其他有经验的医师可以上台。
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拒绝无果,刘医师仍旧坚持他主治。小王医生陪同。
陈寻真的有点恼了,再怎么说得有医德。
刘医师这次说的诚恳“院里其他医师都病了,在家养病,现在情况紧急,你不上台病人就只能等死了。”
不能看着人死在自己眼前,这是底线,陈寻没办法拒绝。
陈寻还是接了这个患者,上台前又吃了两粒退烧药,当时已经感觉很不好了,全身都痛。隐隐的感觉鼻腔里有血。
没时间管了。
甚至上台前的几个小时里还呕出来了鲜血。
抖着手安排了手术,强撑着精神做完了。
结果还好,老人家救回来了,心脏搭桥很成功。
这次的病人年纪很大,阳性还没转阴,原本就有先天性心脏病。
陈寻做的很费劲,手术持续了大概九个小时。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等病人推出去了,陈寻已经没有力气动了,闭上眼缓了好一阵,撑着墙走出手术室。
没精力去应付千恩万谢的病人家属,这是医生的职责。
喘着粗气脱下医用外科口罩,又去卫生间里洗了手消了毒。
眼睛迷蒙的睁不开,捧了一捧凉水往脸上泼了一把,觉得好了一点。
他想着去发热门诊科那里看看,自己的身体状态自己知道,现在肯定是不太好。
还没到发热科,又收到了导师的电话。
电话那头让他马上把之前他发在S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