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犹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南瓜提灯,床头柜上放着琉璃兔子摆件。
二零二二年早就摔坏的瓷角杯,现在完整的摆在床头柜上。
玻璃窗还是老式的磨砂玻璃,很小。
这就是天堂的样子么?
怎么和她和陈寻在沪市租的房子那么像。
厨房里有油烟机轰鸣的声音。
李之揪着睡衣裙摆摇摇晃晃的跑向厨房。
是陈寻。
他穿着黑色的羊毛大衣,黑裤子,在那里神色认真的给她煮面。
眼泪就那么流下来,悄无声息的划过脸庞。
以前哭也要带点声音,或低泣,或哽咽,因为陈寻听了总会放下手里的一切来哄她。
后来他死了的那一段时间,哭的多了,也没有人管,也就不出声音了。
怪不得说人矫情呢。
陈寻听到了脚步声,微笑着回头看她,他还在问“姐姐,要放一点青菜么?家里有小白菜和菠菜……”
转眼就看见了满脸泪痕的李之。
正在看着他抹眼泪。
陈寻把火关了,也不去管锅里煮到一半的面条。
推开厨房的推拉门,一把把李之抱进怀里,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紧张的问“姐姐,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心里却在害怕她不会是后悔了吧?沪市人生地不熟的,这里只有一个他,她千里奔来,害怕也是正常的,满肚子安慰的话出不来,那句“姐姐如果想家也可以在绥宁工作。”在嗓子里就是出不来。
因为太想她在自己身边了。
她不知道,她在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是舒展的状态,想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捧给她,真心,爱意,只求她别哭了。
李之触碰到陈寻温热的皮肤,整个人被烫的一抖,继而更紧的回抱住陈寻。
抖着嗓子问“陈寻……,我们又见面了……,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陈寻笑了笑,觉得她睡了一觉都睡迷糊了,笑着说“有姐姐在就是天堂。”
李之流着泪点着头,对的,陈寻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陈寻给她轻轻拍一拍背,柔声问“姐姐,饿不饿?面条都坨了,我再重新给你下好不好?”
李之不饿,她只想紧紧的跟着陈寻,但还是点了点头松开了他。
陈寻让李之坐在沙发上等就可以了。
李之摇头不干,就亦步亦趋的跟在陈寻的身后。
厨房很狭窄,李之固执的在陈寻身后抱着他,面颊还紧紧的贴在陈寻的后背上。
陈寻是温热的,像活的一样。
可是没见到宝宝啊?是跑去哪里了?
陈寻其实有点不方便,身后的女孩子抱的太紧了,他没有办法去洗蔬菜。
却喜欢这种黏腻。
如果她一直永远粘着自己就好了。
下了一碗鸡蛋面,上面放了两片西红柿和一个煎好的荷包蛋。
金灿灿白生生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李之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李之皱着眉头想“鬼也会饿的么?”
陈寻看着她呆愣楞的表情,以为她还没有适应环境,好笑的拉着她去饭桌前坐下。
又把面碗和筷子递给她。
李之没有办法拒绝陈寻,夹起面条放到了嘴里。
烫!李之被烫的直吐舌头。
陈寻忙接了温水给她,是一个粉红色的草莓水杯。
这是上辈子刚来沪市的时候陈寻买的,后来摔坏了。
李之当时还很心疼,因为并不便宜,而且是一对的。后来她又买了一个兔子杯。
舌头上的痛感刺激着李之的神经,温热的水,滚烫的饭菜,皮肤有温度的陈寻,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
可李之分明记得陈寻肿胀发白的脸,乌青的皮肤,断了的肋骨,脏兮兮的尸体。
和那个黑色的骨灰盒。
李之又开始流眼泪,祈求陈寻“陈寻,你别离开我。”
陈寻急得手忙脚乱,主动去亲李之的唇,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心意永远也不会改变一样。
李之轻微的启唇,两个人的舌尖触碰到了一起。
互换津液,这个带着一点点色情的吻安抚住了李之。
陈寻把额头和她的额头紧紧的抵在一起,郑重的承诺道“我不会离开姐姐。永远不会。”
“骗子!”
李之在心里偷偷的骂他,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
趴在他身上不愿意起来。
饭是没办法吃了。
陈寻不知道李之的情绪为什么这么不对劲,从学校赶到沪市的情绪压力不应该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