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羽程抬起水壶,注水停止,她的手背被热水烫的一片通红。
公子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漏出恐惧。赶紧道:“还望姑娘莫要计较。”
贺羽程抬起手,公子被吓得下意识闭上眼,一缩脖子,许久未有痛感落下,他试探性的睁开眼。
面前贺羽程依旧面色平静地注视着他,手中的茶杯举起。
公子试探性的伸出手,接过茶杯,被滚烫的杯壁烫的一抖,茶水顺着杯沿溢出,落了几滴在手上,立刻就泛起红来。
这会功夫,侍郎家的小姐也被救了上来,袁自谦安排人送她去厢房换衣服,临走前,小姐被侍女扶着,恐惧又胆怯地看了一眼贺羽程的方向。
……
一场混乱过后,袁自谦脸色铁青地坐在上首,各家的公子小姐也不敢说话,坐在位置上埋头品茶,亭中气氛极为尴尬。
倒是贺羽程,发泄完,不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中都带着压不住的笑意,疯狂往所有人脸上扔嘲讽:“各位公子小姐才高八斗,嘴吐象牙,如今怎么都成了哑巴。”
贺羽程的手背上还是刚才被热水烫出的红印,眼带笑意,疯的吓人。
湖心亭落针可闻。
最后还是袁自谦开口,打破沉默。他脸色极为难看,看着贺羽程:“你够了!别太过分!”
贺羽程故作惊讶,“我过分?我做什么过分了?”
不等袁自谦回答,自问自答道:“哦……确实,我不顾名节跪地救你父亲,确实过分了。”
袁自谦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贺羽程却得寸进尺:“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
袁自谦低头喝茶,试图躲过。
贺羽程紧追不舍:“故事名字叫:衔环结草。”
袁自谦:“……”
贺羽程:“今天心情好,再给你编个故事吧。”
袁自谦放下茶杯,开口想要阻止。
贺羽程嘴快:“故事名字就叫‘别太过分!’怎么样?也是四字的。”
袁自谦:“……”
见袁自谦面色不好,一公子试图解围也想顺便买穆亲王世子一个好,开口道:“三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贺羽程看过去,被一片纱帘挡住视线,干脆走到中间,伸手一扯,临时挂上去仅作遮挡的纱帘,“噗拉”一下,全部掉下。
坐在两边的公子小姐,猝不及防对上视线。
袁自谦:“……”
所有人:“……”
袁自谦呼吸都开始发抖。
贺羽程看向对面的公子,“刚才谁说话?”
开口的公子咽了咽口水,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只不过言语间恭敬了不少:“正是在下,还望三小姐莫要咄咄逼人。”
贺羽程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读过《道德经》吗?”
公子直觉不好,又不知哪里不对,只能老实答道:“读过。”
贺羽程:“家里有吗?”
公子:“自然。”
贺羽程眼带笑意,像个温柔的江南女子,说出的话却夹枪带棒:“你妈怀你干嚼《道德经》?不然我理解不了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光风霁月的人物来。”
公子:“……”
袁自谦:“……”
贺羽程一句话里用的词驴唇不对马嘴,公子一时分辨不出来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呆楞原地。
袁自谦叹了口气,有些心累,累的都没有力气生气。他知道公子是好意,但……
贺羽程:“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先别出发。”
袁自谦:“……”
公子:“……”
所有人:“……”
“噗!”一声笑声从湖里传来。
湖里?
贺羽程顺着笑声看过去,岸边站了一群人,中央的就是自己刚刚就回来的穆亲王,旁边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瘦弱身影,周围一圈都是随侍的人。
穆亲王脸色铁青,随侍的人不敢在主子面前如此行径,那就只能是……
贺羽程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那人身穿玄色长袍,腰间金丝盘纹腰带,一身装束,贵气逼人。只可惜眼神带着郁色大概是遭过什么大罪,这种眼神贺羽程在医院经常见到。
不过那个人线条轮廓硬朗,眉眼凌厉刻薄,硬生生把眼中的“郁”色,从“忧郁”的“郁”,变成“阴郁”的“郁”。
那人刚才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干净,把眼神的阴郁冲去不少。
一群人绕过湖上走廊,走进湖心亭。
袁自谦走上前行礼:“父亲。”又朝轮椅上的人行礼,“伯父。”
贺羽程惊讶的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这人这么年轻,袁自谦竟然要叫他伯父。
天家圈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