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冲着裴府马车去的,血溅三尺死伤遍地。相较之下,陆府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并无动枪动刀之举。
“是,奉皇上之命在寺里为怀玉长公主祈福。”扶玉执毛笔的手一停,抬眼,笑盈盈反问,“想来,裴将军长年征战未曾见过长公主真容吧。”
裴璟回:“没有。”
“怀玉长公主梁嗣音虽贵不可言,但与将军你却有个相同处……”扶玉又在画上添了几笔,自顾自说道,“都是心怀大义之人,舍小家为大家,唯独这点令在下钦佩,还真是期待你二人相见时会是怎样场面。”
裴璟打住话头:“大人说笑了,怀玉长公主身在北幽,身负和亲重任,也绝非你我可以评头论足一二的。”
他画作收了尾,瞧着模样甚是满意:“既如此,话已带到,在下就不叨扰了,这画就送给将军当个迟来的见面礼。”
裴璟语气不愠不火:“多谢。”
“客气。”扶玉从怀里拿出包草药,“在下知晓将军不愿我与你外室碰面,将军用情至深,我也不好拂了脸面,此药可使人睡个好觉,拿去用吧。”
说罢,扶玉晃着折扇慢步离开。
裴璟低睨过去,一幅无脸美人图映在他眼底,身穿宫袍手持玉佩,走在长廊处是蓦然回首的姿态。
须臾,他错开眸光,不自觉看向白玉所居院落方位。
*
老先生临走前,裴璟将药草递给看过,确认无误后,他亲自蹲坐药锅前煎起了药。
自从白玉受了伤,送过去的汤药无一不是经过裴璟的手,也知道她痛到骨髓里,没日没夜睡不着。
了解白玉不愿见他,于是裴璟拜托蒲欢带药进去,自身在院中角落静静等着,也算陪伴吧。
方才扶玉一提醒,陆家不能结,让他不由想起了白玉前些日子所说关于正室之位的话。
越想,越陷入沉思。
直至,翻滚的汤药顶得锅盖发颤,火星四溅迸发到裴璟虎口位置,他才稍稍回神。
煎好几碗药后,日头渐渐落下,天边朦朦胧胧泛起了黑,弯钩似的月挂在枯败枝头,窥见一袭玄袍往偏僻院落而去。
蒲欢早已在阶下等待,她小心端过递来的药,两人交接默契没有过多言语,然后转身钻入了屋内。
蒲欢伺候着姑娘喝过药,眼看人沉沉睡去,她贴心掖好被角退出了屋子。
来来去去,仅用了半晌功夫。
与往日不同,蒲欢蹑手蹑脚闭紧屋门时,瞧见裴璟还在院外站着。
她不禁走近几步,低声细语道:“姑娘睡下了,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裴璟颔首:“你下去吧,这儿有我。”
耳闻,蒲欢不放心回望了窗户一眼,看着男人欲言又止,咬着唇道:“是,奴婢遵命。”
裴璟心存执意要进去,岂是一个下人可以随意拦下的。
他站在阶前停留许久,最终还是抬手缓慢推开了那扇略微陈旧的木门——
一进屋,浓烈的药苦味扑面而来。
再往里走堆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补品,裴璟自然认得全是他送来的。
显而易见,白玉没有用过。
床头燃着支短烛,红烛泪流在桌台,虚无缥缈的火舌照亮了往来一方天地。
同时也为幔帐下美人面容染了层昏暗的光,显得格外香娇玉嫩。
裴璟躺在床榻外侧,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见白玉睡意酣眠,他俯下身为其额间碎发别到耳后。
回忆起这几日发生的事,那股愧疚感再度涌了上来。
或许真的是他做错了。
错在没有明察秋毫,错在从来没有信过她。
是的,他从来没有信过。
她是裴璟在敌军刀下救回来的,军中有令,凡是不知身份者皆以细作处死。
本来白玉是要死的,机缘巧合下她以身挡箭救人,这才让裴璟动了恻隐之心。在白玉没有身份前,会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又或者找人专门看管。
就这样,一直到了皇城脚下。
始于肌肤之亲,成了他唯一外室。
或许是白玉做了噩梦,她蹙着眉头习惯性往身侧一蹭,阴差阳错钻进了裴璟怀里。
下意识靠近,仿佛这样她睡得才能心安些。
裴璟屏气敛息,生怕惊动了怀中人。男人垂下漆黑的眸,悄无声息注视着眼前人,在细细端详后,发觉她竟生得这般好看。
是裴璟此生见过最好看的那个。
白玉浑身浸在虚弱的烛光下,素色衣衫衬着她丰肌秀骨,整张脸埋在裴璟臂弯,唇因喝过药被润得发粉,一点痣游离中间,随身体起伏呼之欲出。
衣襟滑落在她翻身中不经意滑落,露出一大片白皙,肩头那道疤痕猝不及防闯入裴璟眼底。
勾起了一段又一段他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