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盏油灯变成一只猫。” “千万不要!”罗伯特脱口而出,“那是魔鬼降临的做法。” “罗伯特!”萨拉瞪了他一眼,转而对伊迪丝道歉,“对不起,这几年他一直在恪尽职守履行去教堂……” “说到这个,萨拉,你已经有连续三个星期没有去教堂了。妈妈叫我问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萨拉说,“你还是多操心篮球队的训练吧,我可不想下次去你们学校看比赛的时候,我的弟弟仍然在坐冷板凳。” “闭嘴吧!萨拉。” “你也闭嘴,罗伯特!” 罗伯特忿忿不平地翻了个白眼,保持着刻意没有和伊迪丝有任何的眼神交汇,转身离开了。 沉默开始蔓延。她们走进熟悉的起居室,萨拉给伊迪丝拿了一罐冰可乐,用轻松的语气说:“有的时候,你不得不看着自己的弟弟变成糟糕的青少年,真是可悲。” “是啊。”伊迪丝说,尽管她没有弟弟或妹妹。 这时,沉重缓慢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方传来。 “萨拉?”路易斯叔父喊道,同时那张面团似的脸也出现在了起居室。 “伊迪丝?”他瞪大了眼睛。 “您好,路易斯叔父。”伊迪丝礼貌地对他说。 路易斯叔父穿着勃艮第色的豹纹丝绸晨衣,凸出来的肚腩上还束着一根同色系的腰带,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像个大型不倒翁。 现在他坐在伊迪丝的对面,双眼微凸,眼白里还有血丝。伊迪丝不得不谨慎对待他,以免他突然栽倒在她的茶杯里。 “你的变化很大。”他说。 “谢谢,你看起来——变化也很大。” “谢谢。”路易斯叔父挠了挠自己的脸,“我的玫瑰痤疮好多了,你能注意到吗?几乎不再复发了,感谢基拉格医生的药膏。” “你怎么不感谢妈妈呢?”萨拉插嘴道,“是她帮你找到了基拉格医生,还每日给你制订相应的菜谱呢。” “萨拉,注意你的礼仪,好吗?”路易斯叔父生气地直视她,“先是游泳队,现在又随便插入别人的谈话?你还能做出什么来?” 萨拉翻了个白眼。 伊迪丝有点儿受不了了,她抛却了本应进行的虚伪寒暄,直截了当地说:“路易斯叔父,我今天是来偿还我的债务的。” 其他两人都怔住了。 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回说话的能力,路易斯叔父结结巴巴地问:“这么说,是今天了?” “是的。”伊迪丝说,“我才从雷克先生的律师所里走出来,不到一个钟头。” “噢。”路易斯叔父说,“噢。” 对于这种敏感的话题,萨拉选择回避。她对伊迪丝挥了挥手,两三步上了二楼。 “我去找贝琳达——还有账本——你也得瞧瞧——我不知道,我去把它拿来。” 然后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如此缓慢,仿佛再看冰川随着时代渐渐形成一般——他缓缓站起的过程中,发出了低沉的咕哝、慵懒的呻/吟和不安的喘/息,然后步履蹒跚地去到了楼梯间后的书房。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他们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了,路易斯叔父手里拿着账本,贝琳达叔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冷静地凝视着伊迪丝。 “你好。”贝琳达叔母说。 “你好。”伊迪丝回答。 然后她们开始计算数字,从伊迪丝到他们家以后的各项支出。里面有餐食费、服饰费和书本费,虽然只有两三年的总和,但数字看起来也很惊人。 不过,伊迪丝注意到在最终价格的地方,还有一笔相减的数字。 “这是什么?”她指着那个数字问道。 “政府的补贴费。”贝琳达叔母简短的解释。 她还有补贴费?伊迪丝感到很惊讶,但贝琳达叔母误会了她的意思。 “寥寥一笔,我们把它算在了总账里。不是我们故意不给你。” “我知道。”伊迪丝有点不知所措,“我没有别的意思。” “照顾孤儿不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不靠这个挣钱。否则我们就去领养一篮子失去父母的小混蛋了。” “知道了!”伊迪丝大声打断她的话。 之后,事情同样进行得很顺利。她解决了自己的债务问题,又和父亲的亲戚斩断了联系。 走出这所令她思绪万千的房子后,伊迪丝用手掌根部遮住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