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在身后打哆嗦,便又压下扫帚前端飞到了距离电线杆不远处的高度。
这种凿有扶梯的电线杆有的挂着信箱,有的镶嵌着复瓣花形街道指示牌。电线静静地悬在高空,从散发着气息的樟树冠上钻进钻出。
飞行路段中她们经过一家汽车修理厂和一个废弃的啤酒批发店,最后停留在一道宽阔的青岭附近,这里自菲尔德家向南绵延两英里,碎石坑、公墓群和新开发区间杂其中。
而在一定海拔之上,有几百英亩保存完好的森林,那是这一带的孩子们探索不尽的神秘天地。
萨拉选择了其中一棵最挺拔健壮的松树,让伊迪丝停靠在附近,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树冠上面。
在一望无际、人迹罕至的松林里,萨拉仿佛剥开一切,把灵魂深处的疲惫和放松都放了出来,像只懒洋洋的大猫趴在扎手的松针上。
四下万籁俱寂,伊迪丝以为她们就会像这样持续一阵子的时候,萨拉开口了。
“我是不是有点儿傻?”
“是的。”伊迪丝真诚地说。
萨拉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说:“你别回答我!——我是说,其实我并不喜欢尼尔。”
伊迪丝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开口询问:“谁?”
“被我们暴揍一顿后那个哭得像婴儿的男孩。”
“哦。”
萨拉决定忽视她的反应继续说:“因为我发现,每次当他骑着摩托来我家附近的时候,妈妈都会气愤无比,所以我第一次和他搭了话。
他其实不住在附近,住在蜘蛛尾巷。他整天逃课就是为了骑着摩托在城市里乱窜,后来我们在一起后,他就带着我一起骑摩托四处兜风。
——我猜我只是为了让妈妈失望,让她更失望一点,我就会觉得更好受一点。”
伊迪丝尴尬地再度向她微笑,怀疑她可能被灌了胡话饮料。
“你知道我在学校里参加芭蕾课,对吗?实际上,那是她逼我去的。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芭蕾——不,也不能说不喜欢,我只是不喜欢她强迫我去做的每一件事。”
这个伊迪丝有点印象,从她第一天来到叔父叔母家开始,都能听见贝琳达叔母和萨拉进行关于芭蕾课的争吵——萨拉的体型、交友都被严格控制着。
“只要我出了一点错,或是体重秤上的数字上浮一点,她都能露出那副表情,那副失望又难堪的表情,仿佛我的存在给她添了天大的麻烦,就像我是她最难以启齿的、最丢人的弱点。
所以我想,既然我不能让她完全满意,那就让她完全失望好了。”
“尼尔他……其实就是每一个混账青春期男孩的结合体,他们的脑袋里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伊迪丝问。
萨拉沉默了一会儿,措辞严谨地回答:“强迫女孩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
“就像你妈妈做的那样?”
“不大一样——但,好吧,差不多。”
“那你想好之后怎么对待他了吗?”
“没有,但我估计他不会再有脸到这个街区来了,被两个姑娘揍翻在地,像他那种人是绝对不会告诉人的。”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伊迪丝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说,准确的住址。”
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两个花花绿绿的东西,包装上有一个滑稽的小丑,小丑的头像下面写着“费力拔烟火”;而她在摸出烟火的同时,又带出来一个被紧密包装的小包裹。
“这是什么?”萨拉问。
“这是费力拔烟火,我本来想在这里放给你看,但我现在觉得可以把它们放在一个更合适的地点——至于这个……”
她用手掂了掂那个包裹,回忆起这是詹姆·波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说这是佐科笑话店新出的大粪蛋。
“也可以和烟火一起用。”她巧妙地说。
萨拉瞪着她,心里感到惊奇且不可思议,同时又感到有趣。
在这一刻,她不由得对伊迪丝羡慕甚至爱起来,觉得她那么机智,像一团闪闪发光的火,报复心很强,脑袋异常聪明。
她们咯咯笑着重新回到飞天扫帚上,在萨拉的指点中一路飞到了蜘蛛尾巷,比先前经过的地方更肮脏、破败和狭窄。
这里的房屋鳞次栉比,屋檐与屋檐挨得很近,仿佛无论是谁在家发出点声音,隔壁的邻居就一定能听得见。
尼尔没有关窗睡觉,也许是因为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想在夏夜里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这在破败的蜘蛛尾巷中是很危险的行为,因为街上偶尔出现的行人都是拢着双臂,躬腰驼背,走路躲躲闪闪,看起来一脸苦相,只要有一面开着的窗户,他们或许就会铤而走险。
但在今晚,危险不止来自于他们。
“我没有火!”萨拉焦急地轻声对伊迪丝说。
伊迪丝轻轻地对她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