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司徒蓝樱,自然也是歌女中的佼佼者,不过比起穆阳雪,她的实力和运气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司徒蓝樱登台没多久,便认了织造商易华容做义父,易老板虽然算不上顶级富商,但家底殷实,出手也阔绰,在他的支持下,司徒蓝樱的歌手之路一直走得顺风顺水,可那位老先生去年突然生了重疾,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苍老的身体如同一块风干的土壤,很快就会化成一撮无形的沙,随风消逝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依附于这块土地的植物也会随之枯萎的时候,她却吸干了最后一丝养分,开出妖艳的花来。
司徒蓝樱闭上眼睛就会浮现这样的画面,一阵风吹过昏暗的弄堂,吹灭了残烛,天亮了,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要走出晨昏颠倒的剧院,走出穆阳雪的影子,去看看太阳的模样了。
而在此之前,她绝不会允许任何差错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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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粉气息浓郁的地方,永远少不了酒色之徒。
司令府副官刘诚毅腆着大肚子,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正房的会客厅,屋子里早就备好了满桌的酒肉佳肴,还有几位模样标致的丫鬟站在一旁伺候着。
穿着黑色缎子长袍在最前面引路的中年男子,正是兰芝歌舞剧团的老板陈德。他将几位贵客请上席位,随后给每个人发了一本花名册。
刘诚毅随手一翻,看见上面每一页都贴着兰芝剧团姑娘们的照片,旁边还标注了身材尺寸、年龄、特长等信息。
他点燃叼在嘴上的烟斗,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浓厚的烟圈,随即不屑地讽刺道:“怎么弄得跟窑子一样,你们这是搞艺术的地方,这么直白还有什么意思?”
陈德扯了扯嘴角,强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笑容。
“我不是想让您几位了解一下,往后好多支持支持我们的姑娘吗?”
尽管面子上努力保持着客气,陈老板心里却骂翻了天。这个挨千刀的老狐狸,分明一肚子坏水,竟然跑到我这儿装正经,陈阳城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在座各位都是酒桌上的老行家,一开始还装装客气,待两三杯美酒下肚,便都露出了真面目,一个个眼色迷离,神态猥琐,翻着花名册调侃起来。
坐在刘诚毅旁边的钱老板眯着眼睛道:“翻了一圈,我看还是司徒蓝樱最漂亮,嗓子也敞亮,就是不知道她的易老板能不能爬起来了。”
“那么大岁数,病来如山倒,我看是没啥希望了。”陈德嚼着花生米,看似无意地搭了句话。
钱老板立马会意,脸上露出了一副猥琐的表情,随即拍了拍刘诚毅的肩膀,问道:“刘副官对司徒小姐有没有兴趣?”
刘诚毅翻开册子,扫了一眼司徒蓝樱那张尖削的小脸、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以及纤薄的嘴唇,摇头道:“妖相惑众,福禄浅薄,不中。”
“瞧瞧,我都忘了,刘副官可是会看相的。”
钱老板尴尬地打了声哈哈,又道:“你又不娶她做老婆,管她福深福浅呢。”
刘诚毅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故作玄虚地回道:“这你就不懂了,没听说过男女之事,讲求阴阳调和吗?有的女人天生长了狐媚相,把男人迷得晕头转向,实则是损强益弱,采阳补阴。你再想想,易老板先前精神头那么足,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
“这……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桌上的男人们原本都对司徒蓝樱有些觊觎之心,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陈德见刘诚毅如此诋毁自家的头牌,面子上挂不住,心里更是一团火直往嗓子眼儿里蹿,恨不得将这老畜生丢出去千刀万剐了。
刘诚毅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因为早年跟陈德有些过节,所以逮到机会就要来找麻烦。陈德对他恨到牙痒痒,不过打狗也得看主人,刘诚毅是司令眼前的红人,连王泗源都要让他三分,其他人更是敢怒不敢言了。
刘诚毅见陈德露出犹如吃了死苍蝇般的表情,顿时得意地晃荡起脑袋,哼着小曲继续翻看花名册。突然间,他眼睛噌地一亮,放下手中的酒杯,对钱老板道:“你看看,这个就不错。”
钱老板凑过来一瞧,刘诚毅指着一个圆脸大眼睛,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长得倒是干干净净,但也算不上特别漂亮。
“嗯……还凑合吧。”他勉强回答。
“什么叫凑合啊!你看看这长相,印堂开阔,天苍丰盈,额若山峰、山根平直、唇翼丰满,色泽红润,这是旺夫相。”
刘诚毅在画册上比划完,转身对陈德说道:“老陈,这个女人你得留给我。”
刘诚毅看中的是一个名叫柳垂怜的小姑娘,年纪大约十四五岁,模样虽然算不上顶漂亮,但唱功极佳,气质也不错,是陈德这两年重点培养的新人。
“柳儿姑娘年纪还小,以后再说吧。”陈德已经难掩不悦之色。
刘诚毅酒过三巡,脾气也上来了,猛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