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城一年一度的歌舞盛宴,将一个名叫秦梨央的姑娘推上了各大报刊的头条。有人点评她的表演,有人分析她在兰芝的地位,有人爆料她跟豪门公子的绯闻。
总之,那天在舞台上的惊世一摔,让她彻底出了名,甚至有隐隐盖过了新一届百灵歌后司徒蓝樱的趋势。
不过话说回来,梨央虽然模样喜人,声音优美,但实力距离登台还有不小的差距。兰芝作为陈阳城最有威望的歌舞剧团,选送的节目如此草率,还出现了严重的舞台事故,免不了被严格的观众所诟病。
演出结束的当天晚上,秦梨央、秋绵远以及刚从医院回来的柳垂怜都被陈德叫过去,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顿。
随后,柳垂怜被罚关一个月禁闭,秋绵远被扣了大半年的月饷,至于秦梨央,要不是有穆阳雪和王泗源合着求情,恐怕当天就被送进警署了。
兰芝乃至整个陈阳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
随着舆论不断发酵,剧团对梨央的态度也变得愈发矛盾。一方面痛恨她毁了兰芝的名声,一方面又舍不得她超高的话题度,由于当家的意见不统一,只能将梨央先晾在一处偏院里,等候发落。
程冬雨更是生了好大的闷气,这些日子都没跟她好好说上一句话。梨央心里又沮丧又自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好去找秋绵远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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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城的春天,天上总是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棉秋远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走进玄关,收起纸伞,突然看见秦梨央坐在窗边,无精打采地向窗外巴望着。
她有些意外地问:“你这丫头,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我连午饭都没烧呢。”
“不用麻烦您了,我吃不下。”梨央怏怏地回答。
秋绵远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挂满雨珠的窗子,不解地问:“是外面有什么东西吗?我看你的魂儿都快被吸进去了。”
“我就是在想,陈老板准备什么时候把我打发走。他老人家这些天一直没搭理我,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也不安生。”
秋绵远打趣道:“怎么,舍不得我们?”
秦梨央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我要是走了,我师兄肯定也不会留下来,他难得寻到一份喜欢的工作,为我丢了太可惜。”
“你就这么肯定陈德会撵你走?”
梨央摊开一张报纸盖在脸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虽然识字不多,大致也知道这些报纸都写了什么,无非是骂我来路不明,搞坏了兰芝的名声。哎,陈老板现在恨不得把我拎到大街上谢罪吧。”
秋绵远走过来,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看你是傻到家了,你知不知道,陈老板昨儿个去账房那里,把你的演出提成都结出来了,要是真想撵你走,何必讨这个麻烦呢?”
秦梨央惊讶地合不拢嘴。“什么?那天有人给我送金玫瑰吗?”
“不但有人送,送得还不少呢。”
秋绵远突然压低嗓音道:“我在后台偷偷看了清单,王少爷、赵公子都下了血本,连刘明德和冯斌卫都出手了,你这丫头来头不小啊。”
梨央听了这话,自知承受不起,赶忙解释道:“我跟两位少爷萍水相逢,交情不深,跟另外两位老板更是压根不认识,您这么说真是吓到我了。”
秋绵远莞尔,在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宽慰道:“你不要多心,我只是想告诉你,陈老板不但不想赶你走,他还觉得你有前途,想把你留在兰芝学唱歌,做歌手。”
“让我做歌手?”梨央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也是今儿个我想找你商量的。”
秋绵远略略停顿了一下,放缓语气,继续道:“梨央啊,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看到了一些东西,城里的剧团都是这种风气,处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个信得过的人。所以啊,我和怜儿从不去招惹那些是是非非,只想尽好自己的本分,可惜人在江湖,哪能事事如愿。这次与你结识,虽然一波三折,但总归十分投缘,你和怜儿年纪又相仿,若能在我这里添份力也是极好的。”
听了这话,梨央更加云里雾里。“绵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秋绵远不想跟一个小孩绕太多弯子,遂直言道:“我想收你做我的徒弟。你虽有天赋,但舞台经验和演唱技巧都有明显的不足,陈老板要想栽培你,肯定会为你安排师父学习一段时间。兰芝那些女人,水平都是半斤八两,我虽然嗓子不行了,不过带徒弟的水平绝对是顶尖的,你跟我学两年,我有信心让你红过司徒蓝樱。”
当日登台之景仍旧历历在目,掌声与欢呼声犹在耳畔回荡。对于一个少女而言,说不虚荣、不向往是不可能的,但梨央的脸色却十分为难。
“绵姨,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师兄不同意我唱歌,上次冒然登台,他就我生了好久的气,要是再敢拜师学艺,他非得跟我断绝关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