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相见欢
苏念羽躲过了赤鞘军的追捕却没有远去,他翻身跳下鸟居,在空中几个露台中连续腾跃后,就又回到了楼外楼的中庭内。这时的中庭大厅早已聚满了各种族的人群,他们都争相等待着花魁的出现。室内的过道被人潮拥挤地水泄不通,就连追捕刺客后续跟上的赤鞘军都得暂避其锋芒,他们退而求其次,借助了外楼外中河洛带着的旋云梯径侧滑出人群。此时此刻被追捕的犯人头目却正借着众人分散的注意力,在人山人海中藏匿着自己的身影。
少年刺客缓慢混入人群,在接踵摩肩中慢慢逆着人流到达了楼下,在一间相对偏僻不起眼的客房旁边停了下来。他贴耳于门窗,听了听里面并无其他动静之后,便轻轻叩动了门扉,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屋子里。
苏念羽在屋内探查了一番,除了门旁斗柜上呵护备至的血铃兰之外,房间内再无活物。
看来这间偏僻的厢房虽长久没有人起居生活,但倒是有人按时打扫。屋中一尘不染不说,这血铃兰开的也是极其娇艳欲滴,凋谢的花瓣络绎不绝地铺洒在柜面上,遮盖住了柜面上的八宝玲珑盒,却遮盖不住盒顶上镶嵌的夜明珠所发出的琉璃溢彩。正是因为这颗夜明珠,整个厢房犹如白昼,照得卧榻和梳妆台光明几净,硕大的铜镜照的人也莹莹生辉。
刚刚打斗还未来得及整理一下自己乱发的苏念羽,忽觉屋外疾风骤起,稍等片刻就传来了应该是女子的轻盈脚步声,后面还紧跟着个窸窸窣窣尾随而来的小脚嬷嬷。听方向应该是朝着这所厢房的,少年不假思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闲置已久的衣柜,掖了掖暴露出去的衣角,屏气凝神静待屋主的到来。
“吱——呀呀呀——”
随着厢房木门的推开,首先走入屋企的果不其然是个身材矮壮的小脚嬷嬷,她右手提着油灯,左手拎着个比自己都大的衣箱,蹒跚吃力的迈过门槛,回头向外面的正主说道:
“二爷,按您的吩咐这厢房从未有人入住过,血铃兰也帮您好生伺候着。知道您是个喜爱干净的人儿,屋内外一日三理,未曾懈怠。此外,自从老奴接到您今日移驾于此的消息后,早已打发了这层的所有客人另寻别处住宿,不满意赔偿三倍房租的房客,也听从了您的指示给他们重新安排好了其他天字号的厢房。”
原来正主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小脚嬷嬷咳了咳夹在嗓子里的老痰,又向门外的公子继续谄媚:
“爷的喜好老奴也未曾忘记,早已吩咐了下人准备好了浴盆和上好的浴汤,稍后就会送到。您放心,今晚这层楼就是您一个人的,不会有人知道您什么时候来过,更不会有人知道您什么时候离去。”
话音刚落,这勤快的老太太就把屋中的灯逐个点亮,并小心翼翼地把那比她自己都大的衣箱不知用什么戏法搬上了梳妆台,她颤颤巍巍站在门口,双手摊开举于头顶,等待着尊客的打赏。
“有劳桂嬷嬷了,这是你应得的。”
苏念羽忽闻正主回应,觉得这公子爷的声音好生熟悉,不禁把身子侧了侧眯起眼睛从缝隙中仔细辨认起来。只见这位公子向桂嬷嬷手心弹出一枚金铢后,便跨进了厢房欣赏起斗柜上的这盆血铃兰来。
人若冠玉,瀑发连绵,白衣胜雪,剑眉星目,一点泪砂点破多少相思愁。
除去这点泪痣,公子还是举世无双的公子。加上这点泪痣,公子多多少少就变得些许娇柔。
原来是他!
苏念羽无意间摸了摸肩膀上结疤未愈的穿刺伤,沉思中陷入了回忆。
一期一会,难得一面,世当珍惜。
几日前,他们一行人刚刚从南淮城一路跋山涉水,拿着长门开化寺所寻得的经文,从经文中的暗语寻寻觅觅摸索来到曳海城,并按照历史道标的指引潜入了光明府内的地下神龛。正当他们盯着祭台上形似飞鹰的青铜符文出神,觉得事情顺利到出乎意料的时候,却被早已埋伏在那里手持天罗地网的赤鞘军捕了个正着。而为首策划这次瓮中捉鳖行动的,正是眼前这一袭白衣的,征北大将军赤鞘营督统叶承的二公子——叶粤。
与苏念羽朔出同源的天罗地网又怎么能困得住他,如果不是叶粤手中与的魂印兵器长弓穷奇,他们一行人能够全身而退毫不费力。无奈地下伏虎谛听难敌天上蛟龙穷奇。
同样是河洛制作的冰刃,谛听剑是一寸长一寸强的利齿猛虎,而穷奇弓是方圆几里取人性命的利爪腾龙。刺客身形再快,在狭小的空间中施展能力有限,不免还是会被利箭击中。
在双方僵持中穷奇率先发难,果不其然这把七石弓在刺客少年逃出神龛的最后一刹那击中了他并以霸道的力量贯穿了右肩,这突如其来地重伤,使得苏念羽没有全身而退。
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穷奇再偏左一些距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直隐隐生痛的伤口,让苏念羽记住了那张和其身手极不匹配的俊俏容颜,也记住了这位小爷所说的话。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