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翻了翻白眼,甩了甩头发,便不再和他对着来了,算是暂时认了输以避免冲突进一步升级。 “行了,行了,不换就不换吧,”寻柳一看这阵势,知道最后也未必就能换成,便拉着他的胳膊使劲劝道,“也可能是人家的打印机出了问题,反正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他看着她的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想让他多生事端的关切之意,不忍心再使她担惊受怕,于是就顺势离开了这间婚姻登记室。 他实在是不想再看那个羽毛散开的女人那副丑陋无耻的嘴脸了,所以走的时候连头也没回一下。 登个记都能碰到这种烦心事,也是没准了。 “你说说,全县那么多人,绝大多数人都要到这里来办理登记手续,他们就这么个玩法,就不怕老百姓告他们吗?”下楼的时候,他随口感慨道,一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可笑样子。 “大伙都是来登记的,都是喜事,都不想闹别扭,所以一般人谁犯得着和这些家伙争执啊?”她有心宽慰他,想让他消消气,所以说话的语气就显得特别温柔一些,“他们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扣着结婚证不给,好哄着大家都乖乖地录像,挣那个巧钱的。” “从来都是买的没有卖的精,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她又道。 “你要真想挣那个巧钱也行,”他余怒未消地说道,觉得今天真是碰到吃皇粮的狗了,“第一,你得让人有知情权和选择权,第二,你的价格不能太贵,总得有个四六事,对吧?” “他们才不管那么多呢。”她鄙夷地附和道。 “你不能照准人家的就来那么一棒子,一下子就把人给砸死吧?”他义愤填膺地说道,“老鼠药也没这么毒吧,是不是?” “哼,你以为这个社会都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啊?”她调皮地讽刺道,脸上全是可爱而又灿烂的笑容,和她嘴里的话完全不搭边,“你想想,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来登记,而且看这样子他们这么干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还能没有人投诉或者举报他们吗?” “肯定有比咱硬皮的人啊。”他道。 “咱老实,咱好说话,咱不和他们计较,可是总有厉害的人找他们的事吧?”她继续分析道,“结果他们还是这个样子,这说明什么呀?” “这说明还是上边的人罩着他们啊,对吧?” “※※局的人要是不让他们这么干,他们敢这样干吗?” “他们敢这么横吗?” “嗯,你说得也对,”桂卿无可奈何地慢慢平息了心头的怒火,转而非常赞同地说道,“他们收的钱也不开正式票据,就给这么一个破收据,最后的钱不还是交给局里了吗?” “或者说是和局里的人分成了。” “你像登记的手续费,”他继续猜测道,他也只能猜测,因为他不是圈里的人,当然不知道真相了,“那是明文规定的,一分也少不了,应该都归财政了。” “而像照相的钱,特别忽悠大伙录像的钱,肯定都归他们内部掌握了,你仔细算一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要不然人人都挤破头地想上里边去干了,对吧?”寻柳笑嘻嘻地说道,好像多有社会经验似的,其实她只是不想自寻烦恼罢了,“别说后边那些有实权的人了,就是在这里边当个小临时工,打个字发个证什么的,应该也能跟着捞不少,大河有水小河满嘛。” “对,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一旦想明白了这里边的道道,心头便豁然开朗了许多,说起话来也显得轻松自如了,“虽然在这样的单位干活,只要认识两个字就行,也不需要多高的文化水平,不过要是没人没关系的还真进不来呢。” “给你说吧,”她越说越明白了,同时也是越听越明白了,“越是这样看似不起眼的单位,有本事人的七姑子八大姨就越多,因为这里边工作要求不高,油水又大,憨子傻子都能干,对吧?” “没法再对了。”他笑道。 “所以啊,”她继续随心所欲地议论道,反正她瞧不起的那些人也听不见什么了,“你仔细看看里边那些烂人,一个个虽然都长得歪瓜裂枣的,没个正经人,但是个个都还牛得不撑,那个小脸仰得高高的,都觉得自己和多了不起的一样。” “实际上也很了不起。”他讽刺道。 “好,知道就行。”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哎,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刚才那个女的还是好的喽?”他忽然转过想来了,然后问道。 “对啊,她没接着和你吵就很不错了,”她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的眼睛,嘿嘿地调侃道,大有将他完全操控于掌心的意思,“要是她直接跳出来和你硬打,你能怎么着她啊?” “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