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位叱咤风云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这令他感觉好不惬意,好不快哉。在现实的两性关系中他当然是被鄙视的那位,但是这又能怎样呢?他自己反正是不知道的。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只要不明说就可以了。谎言不被揭穿便不是谎言。
“桂芹你这个小娘们,你这回可给我记住了,”随他怎么折腾,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乐事匆匆一毕,他便潇洒自若地无比自信地说道,就像瞪着布满血色的眼睛玩了一夜的麻将,终于在天明时分侥幸赢了一把一样,“是你自己说过的,晚上要补偿我,我会撅着眼皮一直等着你的,你不要再像以前好多次那样说话不算数,坑我不留情,害我不留闸,自己呼哈睡自己的,一点也不问我的死活。”
“怎么,今天你疯了吗?”挟裹着他埋头苦干和奋勇厮杀所留下的种种不堪的痕迹和味道,她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同时半是疑惑半是幽怨地问道,这种表情当然是他所喜欢的,但却是她所厌恶的,“难道你背着我吃什么药了吗?”
“真是让我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啊,太不正常了。”她又道。
他得意洋洋地心满意足地笑笑,嘴上并没再说什么出格的话,而是随手拿起刚才丢掉的那双筷子惬意地夹起刚才掉在餐桌上的煎蛋一口吞了进去。他在吃的时候还一心想着红牛配维生素C的效果确实是不俗这事呢,傻得简直是没变没沿了,就和一只困在玻璃笼子里的无头苍蝇似的瞎扑棱。关于闺阁之乐他是什么下贱事情都能想得出来和做得出来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感到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有时候也觉得当年要是把这份执着劲用在学习上恐怕早就是另一番可观的成就了,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纵欲之心变得愈发强烈和难以自制了。
“小娘们,晚上我还有正经话问你呢,”等他斯斯文文地气派十足地吃完早餐并收拾利索就要光鲜地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来诡异地笑笑,然后不怀好意地提醒道,“你可准备好了,到时候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变着法地给我打什么马虎眼,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虽然心里不住地犯嘀咕,因为确实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但是自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值得他兴师问罪的,所以对他的话并未怎么放在心上。她快速地收拾完战场残局,又匆匆地梳洗打扮了一番才准备出去。临走之前她又习惯性地去厨房和卧室里看了一眼,附带着瞧瞧还有什么遗漏的事情没有。在卧室橘黄色的光洁如镜的床头柜上有一本她最近正在看的小说《罪与罚》,像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幼小的婴孩一样一脸无辜地躺在那里。她悄悄地走过去想要把打开的书合起来摆放板正些。也许是出于无心或者潜意识的动作,她又浏览了一下被翻开的内容,并且只是匆匆地扫视了一眼,她的心就像被蝎子蜇了一样立刻疼痛起来。
只见书上写道:
他内心深处一直陶醉地暗暗想着,会有这样一个少女,她品德优良,家境贫寒(一定要家境贫寒),十分年轻,非常漂亮,气度高贵,很有教养,胆子很小,经受过很多磨难,百依百顺,终生都将他视为自己的恩人,崇拜他,服从他,赞美他,而且心目中只有他一个人。工余之暇,静静休息的时候,他曾在想象中用这令人神往、而又变幻莫测的主题创造过多少动人的景象,多少甜蜜的插曲!这不是,这么多年来的梦想几乎已经变成现实: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的美貌和她所受的教育使他惊叹不已;她那无依无靠的境遇使他极为满意。甚至比他所幻想的还多了一些东西:这是一个有自尊心、性格刚强、道德高尚的姑娘,她所受的教育和文化程度都比他高(他认识到了这一点),而这样一个女人,为了他的英勇行为,将终生像奴隶一般对他感恩戴德,诚惶诚恐地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而他对她却拥有无限和完全的权力!
“他或许是读到过这一章节了吧?”她有些呆傻地想象着和猜测着,但是很快就发觉到自己的错误之处和错误程度了,“噢,不对,他对这类小说从来就没有任何兴趣的,他肯定不会读到这一段的,他甚至连开头的十页都读不下去,我太了解他这个人了。”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觉得自己刚才未免有点小看他了,“刚才他却突然把描写贾迎春的《喜冤家》给引用了出来,倒也不全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人。”
“唉,人啊,真是太复杂也太难以琢磨了。”她叹道。
在卧室里又发了一会呆,她才出去赶往培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