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吃惊地说道,然后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应对她的疑惑了,虽然他已经在思路上慢了半拍,“我当然要给自己找一个离开北埠的充分的理由,不然的话我怎么能走得这么坚决和这么彻底呢?但是我能不能用这个理由说服我自己的内心和潜意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薛薇,”他看着她笑道,“你是明白的,在北埠,我一定也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啊,难道我就能够那么容易地忘掉这里的一切吗?冷酷无情地忘掉这里的同学、朋友和同事?不能,肯定不能,毕竟我也是一个很重感情而且很讲缘分的人,不是那种说走就走,什么都不考虑的人,我还没有那么高的水平——”
“留下来吧,”她非常直白地祈求道,表情显得既可怜又可叹,尽管她完全明白她并没有充足的能拿得上台面的理由这么做,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同事而已,“毕竟还是大城市的发展空间大,机会也更多啊。你就算不想在烟霞涟漪干,也可以到其他相关的公司干啊,以你的能力和才华,放眼整个北埠市,哪里找不到你施展能力和才华的地方啊?你就是现在给公司领导说你想留在这里,我觉得公司领导也不会有什么看法的,以后也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几乎就要湿润了。她突然体会到了一种别离的痛苦和哀伤,而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以前她从未有过,即便是当年她离开父母嫁入程家也没有过,她知道自己已经变了,她或许能够理解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
“薛薇,我当然理解你的心情,”他一狠心毅然地把脸转了过去不再看她,同时又沉思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地回道,眼中似乎也有泪珠,但又不是多像,“也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我必须得离开北埠市,这个问题好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说罢,他稍微停顿了一会,仿佛是在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已然难以控制了的激动情绪,又好像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而此刻的她则显得十分的呆滞、迷茫和无助,就像一只被父母抛弃了的羽翼未成的孤苦伶仃的小鸟一样,注定是无家可归了。
“你也知道有一个女孩叫黄汝,”他回过头来有些闪闪烁烁地看着她的眼睛,同时严肃而又认真地继续讲道,“我们正在断断续续地交往着。说句有点自高自大的话,看得出来她还是挺喜欢我的,对这一点我不想去刻意地夸大或缩小,因为事实就是这个样子,我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可问题是我内心深处对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就是说连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可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呢,你要说我有多讨厌她,其实又远远谈不上,我并不怎么讨厌她。其实从大面上来讲她确实也是一个很可爱的很值得考虑的好女孩,至少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而且看起来大家也都很关心我。”
“怎么说呢,”桂明斟酌着说道,好像又在思考人生了,“我觉得我和她的缘分还是没到,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真的不能接受和她结婚过日子的那种情况,有时候连想象一下未来的生活场景饿哦都感到特别的憋闷和窒息。我根本就说服不了自己,我的理智总是战胜不了情感。不瞒你说,其实对未来的生活,我始终有一种淡淡的恐惧感……”
“我非常明白,”随后他又稍显苦涩地笑道,以示自己确实是个通情达理的明白人,“她肯定是一个极好的结婚对象,对,就是一个结婚对象,但是她确实不适合我,不适合和我这种人过一辈子。我也不适合和她谈恋爱,因为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谈的基础和条件。我特别害怕和讨厌那种一潭死水的波澜不惊的婚后生活,那简直太可怕了,我想我一定会溺死在里面的。如果我真的和她结婚了,恐怕弄到最后不是我疯就是我死,因为我还有那么点良心,我不想去伤害一个善良纯洁的女孩,我不忍心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受伤害。”
“那么,你是因为要逃避她,才选择离开北埠的吗?”薛薇一竿子插到底地追问道,很有些锲而不舍的味道,她想弄明白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不管这里面有多少隐情和苦衷,因为她明白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她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什么,逃避?”他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带着阴晴不明的表情慢慢地回道,“噢,你说得很对,这就是逃避,可是我为什么要逃避她呢?因为有些事情我既面对不了,也处理不了,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是最妥当的办法,才会把对双方的伤害都降到最低的程度。”
“也许我是个特别可怜的懦夫,”他说这话时语气稍微平复了些,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是个特别软弱的人吧。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早早地就看出来的,因为我相信你的洞察力,你一定能觉察得到的。男人在很多时候在很多方面都比女人差得太远了,这个我承认。”
“难道你愿意承认你是一个貌似坚强,实则脆弱的人吗?”她又追问道,似乎要替他打抱不平了,而心中的巨痛却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尽管她也说不清楚这种剧痛来自何方,又将去向哪里。
“我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他看似非常无奈和冷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