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开口说什么来应付尹胜兰,薛薇的脑海里就立即闪现出来如何精确地敲打尹胜兰的话了,随后她就直言不讳地说开了,“我的老天哪,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简直太残酷了,我甚至连一个谦虚和礼让的机会都没有了,连找个台阶下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如果我无意中冒犯了你,我亲爱的尹姐,你可一定得原谅我啊,因为我是被迫的,也是身不由己的呀,哈哈。”
“哎呀!”尹胜兰拖着长长的腔调撇着大嘴笑话道,“你们两个人啊,一对多心眼子的货色!你说你们这样考虑问题到底累不累啊?
“再说了,这又有什么呀?”她又意犹未尽地补充道,两只眼睛又开始盯着薛薇看了,反正她的眼睛总是要盯着某样东西的,不然的话就感觉特别难受,“我自己都不在乎,你干嘛要想那么多啊?”
“薛薇,你就是比我漂亮嘛,这是全世界都公认的事情,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她故意特别庄重地说道,殷殷之情黄天可鉴,“恁尹姐我可不是那种小心眼子的人,见不得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尽管我自己也很漂亮,也很出众,也很鹤立鸡群,甚至是凤舞九天。”
“当然了,”她又开始当然了,这话估计也是憋了很久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我们两人漂亮的类型是完全不一样的。你,薛薇,是那种大众情人式的漂亮,也就是说是属于世俗的主流的漂亮,而我的漂亮呢,则天生注定是属于小众的非主流的。像我这种比较特殊的情况呢,得需要一个具有独特审美能力和非凡鉴赏水平的人才有可能稍微领略到我身上独一无二的漂亮和美,嗯哼。”
她在最后使用了一个欧美式的叹词的同时,又学着欧美人的样式耸了一下的不是很窄的肩,极大地提升了她说话的感染力和穿透力。显然,她忘掉了自己的真实年龄,关于这一点,谈话的三人都能感受得到。
“你稍微等一下,尹姐,你这话我怎么越听越像是一种艺术形式很特别的自我表扬啊?”他彪呼呼地自作聪明地说道,好像直接揭穿对方的话很有成就感一样,“就是那种借着表扬别人的机会巧妙地表扬自己的表扬,一种别出心裁的自我表扬。”
“我的漂亮以及我的魅力,”尹胜兰不无骄傲地说道,眼里的光彩变得更加绚丽夺目了,“已经到了完全不需要任何外在的表扬和肯定就能傲然独立地存在于世的强悍地步了,我亲爱的小弟。”
“但是,”她又开始但是了,今天的口才确实表现得不错,“薛薇的漂亮却需要别人来不断地进行肯定和认可才行,因为她天生就是一个柔弱无骨的女人,她有一颗柔弱得不能再脆弱的玻璃心。她不像我,我不仅拥有一颗强大无比的心,还拥有一个强大无比的胃。我,没有什么东西是我接受不了的,也没有什么食物是我吃不下的,我是生冷不忌,来者不拒。我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的人该有的人生态度,明白吗?”
“我最烦林黛玉那种病病殃殃的人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地使小性子,倒头来又有什么用呢?”她爱憎分明地表述道,确实不愧为一个海西女汉子,“旁人谁有那个闲工夫整天看她的脸,猜她的心思啊?别人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自己的日子自己过,自己的想法自己去实现,不能凡事都指望着别人来帮助自己,别人到底靠谱不靠谱的,鬼知道呀,是不是?”
“这一点,绝对能看得出来,”他高兴地奉承道,生怕拍马屁拍晚了不够新鲜可口,不符合她的胃口,“不过你也太强悍了,尹姐。要搁以前啊,你就是代父从军的花木兰,挂帅出征的穆桂英,三休三请的樊梨花啊。”
“嗯,行,年轻人,前程远大啊,”尹胜兰闻言喜得眉开眼笑,她乐呵呵地说道,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忽悠,“看不出来关键时刻你的小嘴还挺能说的啊,真是朽木可雕也。。”
“哎,那个,”她又趁势提议道,心情好的要命,“我劝你还是把嘴皮子上的功夫留着给凌菲那个小姑娘用吧,哈哈。”
“说句心里话啊,”一说到男女之事,她就特别容易联想到自己,这回也不例外,“男人啊,好就好在一张嘴上,其他的都是虚幻,都是泡影,都是今天有明天就没有的东西,可是有的人竟然连一张好嘴都没有,腻腻歪歪懒洋洋的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莫名其妙地感慨完她心目中的男人之后,又开始絮絮叨叨、旁若无人地和薛薇闲聊起别的事情来。他知道她们两人需要一个相对独立的谈话空间,于是就开始埋头干起活来,不再关心她们两人的聊天内容了。恰当地忽视和冷落别人有时候是一种很知趣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