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问题。随着他的工作地点由北埠市栏山区搬迁到鹿墟市湖东区,她也不得不跟着他转移到这边来重新找工作,以便能继续和他生活在一起。在费了不少周折和浪费了无数的表情和耐心之后她终于在湖东区一家中型超市找到了一个薪水勉强说得过去的会计职位,工作上的事情才算暂时稳定下来。
在确认她重新找到工作之后他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终于不需要再忍受她因为换生活的城市和换工作而对他进行的没完没了的责骂和抱怨了。但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时常把自己为他付出的这种巨大的牺牲挂在嘴边,以提醒他永远都不要忘了他这一次欠下的巨大的良心债。每当她带着娇嗔狐媚的神情半是恼怒半是开玩笑地提起这事的时候,他总是嬉皮笑脸地拿出千般万般的好话哄她开心,并一再对着老天发誓和保证,他一定会让她在鹿墟市这种小地方获得足够多的幸福和回报,以便好生弥补让她离开省会城市北埠而损失的一切,就好像她是一位为了崇高而美丽的爱情毅然决然地抛弃眼前正在享受着的全部荣华富贵,而跟着一个一心疼她爱她的乡野穷小子私奔的高贵公主一样,尽管说到底她实际上和现实生活中千千万万个一无所有的灰姑娘区别并不大。
她绝对是一个虽然心比天高但却命比纸薄的女人,因为她总是怪自己的命薄却从不觉得自己的心高,只可惜她从来都没有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至少是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任何她知晓这种情况的迹象,亦或是她虽然对此心知肚明却因为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而始终不肯承认罢了。
总而言之,她和他这两人,一个是后来养成的七分假痴,一个是先天带着的三分真傻,一个是机关算尽皆有意,一个是遇事懵懂全无心。他们两个既像是温柔的狼碰上了善良的狈,又如同强劲的风遇见了高大的帆,真是互为因果且相得益彰的一对自由鸳鸯。因为哥哥桂卿现在管不着他,姐姐桂芹也管不着他,工作和生活上的万般事情全凭他自己一个人做主,而凌菲那边更是没人来约束和提醒她,所以这一对在外地辛苦打拼的情侣既有着难得的自由和浪漫,也有着避免不了的烦恼和忧愁。这种完全独立自主而又异常艰辛的日子非常明显地造就了他们两人身上那种略显特立独行和张扬强硬的,同时又不无莽撞冒失和先己后人的生活习惯和处事风格,使得他们既不能完全融入鹿墟本地人或者是北埠人的世俗生活,也绝难再回到各自家乡那种原本非常熟悉的环境里。无论是在北埠市还是在鹿墟市,漂泊和动荡的痕迹和影响已经确定无疑地烙在了他们两人的内心深处,直到生命的尽头恐怕也难以彻底消除。漂泊的人永远在漂泊,无论身在何方,只因为长着一颗漂泊的心。
本来他和她完全可以在分公司的两层办公楼里任意找个房间居住和生活的,但是她却坚持要到繁华的市区租一套大点的楼房居住,哪怕多花一些房租她也乐意。她认为尽管住在公司里可以省下不少钱,但是如果那样的话他们两人就和那些普通的农民工没有什么区别了。再说了,住在这种在她眼里显得既空旷荒凉又偏僻孤寂的郊区公司里连一丁点家的温馨感觉都没有,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一点。她觉得自己从热闹繁华的时尚靓丽的北埠市,稀里哗啦地跟着他这个天生就喜欢折腾的人来到这个对她来讲人生地不熟的贫穷又落后的三四线小城市创业,已经够委屈自己的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不肯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再委屈自己,并且强烈坚持要在认识和不认识的鹿墟人面前表现出来一点,那就是她是一个已然在大城市生活惯了的消费层次比较高的人,必须得有那种前朝遗老遗少的样子和排场。当然,为了这件事两人也没少干仗,不过最后胜利的人依然是她,对此他早就习惯了。
如果说无原则无条件地屈从和臣服于女人是男人对女人深爱的一种具体表现的话,那么他对她的爱早就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她为此感到十分的骄傲和自豪,特别是在自己的闺密华玲面前更是如此。他当然也抱有同样的心理,甚至比她的感觉还要强烈和持久,因为畸形且盲目的爱情已经彻底蒙蔽了他的双眼,使他失去了对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观察能力,就像是厚厚的猪油蒙住了他薄薄的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