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不自胜。
“Let\''s go!”她轻盈优美且富有诗意地往下沉了一下她那匀称均衡的头,然后又樱唇轻启坚定有力地回道。同时,她轻轻地打开手上拎着的坤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咖啡色框架的墨镜出来,非常熟练地戴上,线条分明的嘴角还扬起一丝清晰明快的微笑。那微笑瞬间就融化了他,让他的心思顿时就消散在了这无边的春天里。
两人迈开矫健且充满活力的脚步,轻快地越过村西十字路口,径直往北边不远处走去,那里是落凤山的西头,恰好有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狭长的山脊。那条小路的北边是白马村的坡地,南边是北樱村的坡地,所幸南边的坡地上连一个上地干活的人也没有,正合他的心意。这种事情原是要偷着来的,切不可光明正大,因为时机还不到。
“你今天穿的裤子和鞋,都比较适合爬山,”他没话找话道,但是却觉得说什么都合适,她都会高兴地接受,“你看这条小路的两边,全是带刺的酸枣子树,穿裙子很容易被圪针扎着。”
“我早就预防着呢,”她信心十足地说道,显然来之前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当然也是想了许久的,“以前梅花山还没怎么绿化的时候,我就经常上那去玩,别的地方的山我也爬过不少了,没事的,真的。你知道吗,我们上小学的时候,还到梅花山那里搞过野炊呢。”
“你们城里人时不早晚地到山上搞个野炊,弄个郊游,就觉得很新鲜了,俺小时候几乎天天在这个山上玩或者干活,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说完这个就感觉自己这话说得很没水平,但是又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话来,因而变得有些郁闷和烦躁。
他还不明白,此刻的失败恰是一种巧妙的成功,全赖他心里有她,所以才会这样的,不然的话他什么好话说不出来?她什么好话没听过?只要是在正确的时间里,哪怕说错了也是对的。同时,他又敏感地意识到其实现在自己又何尝不是经常在这个山上玩或者干活呢?他离真正脱离山村生活还远着呢,怎么也不该像刚才那样说。悠闲地回忆和品味过去的辉煌岁月,那是成功者才配享受的行为,他现在还不能这样做。他虽然在短短的一瞬间失去了某种自知之明,不过好在很快就恢复了,倒也没酿成什么大错。
“是了,是我想多了。”随后他又暗暗地自嘲道。
“那是因为审美疲劳呗,”她如此总结道,或者说是一种延伸,看起来谈兴颇浓的样子,顺带着照顾了一下他多变的情绪,“再美的东西,看得时间长了,也难免会让人感到厌倦和无聊,除非你能永远保持一种欣赏、感谢和赞美的心态,而一般人偏偏又很难做到这一点,试问天下谁能老是长久地喜欢一种东西或者一个人呢?如果有些时候你非常幸运地接近了某种真相,而且那种真相就在你眼前闪闪发光等着你过去,你千万不要再往前走了,连一步也不要,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当然了,这和审美并没什么直接的关系,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想到哪里是哪里,请你不要介意。”
她也失败了,并不比他强多少,也是全赖她心里有他。
“哎,对了,桂卿,”晓樱一边兴致勃勃地随着桂卿上山,一边非常好奇地问道,对脚下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子和脚边还没完全展枝开叶的荆棘也不怎么在意了,“你说前一阵子挺忙的,你都忙什么了啊?我很愿意听一听,如果你愿意讲的话。”
“嗯,也没什么,就是家里盖屋的事呗。”他淡淡地回道,有点扫她的兴,尽管他随即也察觉出了这个问题,但还是不肯把盖屋的事讲得过于详细,因为一提起这个事他心里总有一股酸楚的感觉,反正这个屋子盖得再好也娶不了她当媳妇。
“啊,那可是大事啊,”她看似很随意地感叹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脚下崎岖的小路,然后又道,“现在怎么样,盖好了没有?”
“基本上算是盖好了吧,”他更加淡淡地说道,他真的不喜欢和她聊这个事,更不喜欢她问起这个事,“就差抹墙皮和垒院墙了,现在天比较干,先让风吹吹,省得屋里有潮气。”
“噢,怪不得从过完年就没怎么见你来找我呢,原来是张罗着盖新房子了。”她格格地笑道,眼神里的东西不言而喻,一如他猜测的那样,她脸上的表情也很明显地承认这一点了。
“我怎么发觉你的笑声里有很复杂的意思呢?”他有意瞥了她一眼,不是白了她一眼,带着一种脉脉的恰如其分的温情。
“哦,是吗?”此时她笑得更得意了,她不想再徒劳地掩饰什么了,于是继续开心道,“提到盖新房子,你说我能怎么想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回头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她,算是思索了一下,回道,“不过,我想的和你想的其实并不一样。”
“嗯,不妨说来听听。”她如此说着,仔细提了提大衣的下摆,像只小鹿一样轻跳一下,想躲过一棵幸运的酸枣树,不愿意被它牵绊住。
“浩然的小说《苍生》,你读过没有?”他问。
“没有,是不是农村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