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卿恍然大悟道,也是想冲淡一下小姑夫心中捉摸不定的邪怒,尽管他也知道这么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前一阵子县里发布了一个文件,说是要保护饮用水源地,全面清理水库养鱼什么的,可能他们搞的就是这个事,要不然动静不会这么大,也不会下这么大的血本,这应该是个统一行动——”
“哦,对,就是这个事,”田福安非常淡然地肯定道,好像县里那个英明的决策就是他亲自提出并安排的,然后又指着大坝上的那乱纷纷群人说,“你仔细看看,县里水利局的人也来了,乡※※※的人也来了,这个阵势可不小。”
“不假点,我还真看见俺单位的人唻,”桂卿一边聚力凝神望着大坝上的那群依然乱糟糟的人,一边随口附和道,其实不管小姑夫嘴里说什么,他都得及时地附和,这都是多年的习惯了,也是一种保命的本能,“那个大个子就是水政监察大队的田慕文,还有局机关水政法规科的孙振友和郭景安——好家伙,来的人还真不少唻,满满的一大桌。”
“哼,我估计啊,今天这个阵势,肯定能把大疤拉个熊东西治得老老实实的,”田福同时拍手安畅快道,好像和大疤拉有着血海深仇一样,尽管他们也经常在一块喝酒吃饭,还扒脖子搂腰的,“哼,我看他以后还敢摇骚吧,还敢立愣吧!嗤,他整天不管干什么事都是大摇大摆、大大咧咧的,看着和个人熊似的,我呸,其实他算什么玩意呀,也不撒脬尿照照自己!你说,咱这两个庄之间这么好的一个水库,啊,原来多清的水啊,咱这两个庄上的人以前一到夏天就到里边洗澡,去玩。你再看看现在,叫这家伙给糟蹋什么样子了?※※※※,都快和个粪坑差不多了,兄弟爷们早就看这个熊黄子不顺眼了……”
“也确实的,自从大疤拉养鱼养鸭子之后,这个水库里的水还真不如从前了。”桂卿同意道,他也很容易受别人情绪的感染,尽管那个库水污染得并不是太厉害,只是他一想到无数的鸭子在里边随意地拉屎,心情顿时就有点不爽了。
“要不然人家动他干嘛呀,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田福安道,貌似很讲道理,当然他也是这样以为的,不讲道理的从来都是别人。
“嗯,对。”桂卿又道,别的也不能多说。
“我给你说,你现在可别往那边偎,让他们看见不好。”田福安看起来很随意地提醒道,他这句粗中有细的话让桂卿很是感动,到底还是那句老话,是亲三分向。
“噢,我在办公室干,这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桂卿马上如实地解释道,无意中颇有些不领小姑夫情的意味,他却未及时地察觉到这一点,“我顶多就是回头出一期简报,说是怎么怎么取缔水库非法养殖了什么的,别的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我也懒得参与这些事。”
此时,大坝上的那群人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叫骂声和呼喊声不绝于耳,一场混战马上就要爆发了。可以看得出,大疤拉走到哪,周围的人群就跟到哪,仿佛他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那个漩涡的中心,车水马龙的大路上龙卷风的中心,能够强烈地吸引旁边的一切都围着他转。
“你没来之前,”田福安尖着个小嘴描述道,乐在其中而不能自拔,他太喜欢在关键时刻畅快别人了,似乎在落井下石方面独有天赋,而且还刻意修炼了好多年,俨然成为个中高手了,“他们在大坝下边已经干了一架了,那个时候※※※的人还没来呢。现在不一样了,人家的人越来越多了,声势越来越大了,比大疤拉家的人多好几倍呢,他这回肯定玩不了了,马时马就要丢人现眼了。”
“那是啊,胳膊再粗,你也拧不过大腿啊。”桂卿附和道。
“小卿你说,”田福安忽然提到了别的事,也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一块内容,“陈向辉这个家伙在恁庄上当了这么多年的头,啊,他在恁北樱村屙过一摊好屎吗?你还记得吧,村里的老学校叫他给卖了,对吧?村里的那些水泵和大粗管子什么的,叫他给卖了,对吧?那些石头垒的水渠,以前给山上的果树浇个水什么的,多好啊,也是在他手里毁了,对吧?还有眼前的这个水库,一年400块钱他就敢往外包……”
“现在,北樱村南樱村都合并成一个村了,”田福安在一鼓作气地列举了一大串陈向辉的种种劣迹后又大义凛然地总结道,好像天下就他一个真正的好人了,“结果呢,他还是以前那个※样,天天一门心思地琢磨着怎么往自己口袋里捞钱,对大伙的事一点也不问。你说这样的玩意,他还配当这个头吗?他还是个人熊吗?我看他还不如恁庄上放羊的那个二狗呆惹人喜欢呢,是吧?叫我说,都该把他个妻侄羔子给逮了,判上几年,那样才对得起咱这前后两个庄上的老少爷们!”
“那是啊,俺小姑夫你净说实话,咱这片三个庄五个庄里边恐怕也找不出比二狗呆人缘更好的人了。”桂卿顺着小姑夫的话题拿二狗呆开起了玩笑,避而不谈陈向辉的那些早就引起大伙公愤的烂事。
他害怕脾气暴躁且喜怒无常的小姑夫因为这事再激动起来的,要是那样话很可能今天就没完没了了。不过好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