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中曾经说过一副对联,山阻石拦大江毕竟东流去,雪辱霜欺梅花依旧向阳开。对于他的这句话我一直不能忘记,一直觉得很好。现在,我就是这种心情,整个的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一点都不假,一点都不错,不知道你感觉到了没有。”
“远望方觉风波小,凌空乃知海波平,是不是?”她无限深情而又特别矜持地说道,同时将那只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轻轻地抽了出来,然后下意识地藏到身后,生怕再被他突然夺去,仿佛那就是她珍藏多年的贞操,并且直到此时她才愕然地发现并清醒地记住,那是自己幸运的左手,不是不幸运的右手,“你一定想不到吧,白郡也曾经听过他的演讲,而且在写给我的信中她就提到过这两句话,所以碰巧我也记住了。”
“我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他突然严厉地说道,并用无所畏惧的目光注视着她,重新变得让她不可理解了。
他此举着实吓着她了,好像街上突然刮起了十级大风。他原本并不想这样的,可是身不由己的感觉却很强烈,所以也只能这样了。两人之间默契至极的美妙感觉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这辈子再也找寻不到了,这又是何等的悲哀啊,他想。
“你是指什么?”她接着问道,并且毫不在意对方的严厉和直率是否会伤害到她,不仅如此,她甚至还特别欣赏他那种不合时宜的表情,因为她觉得他今天的一切表现其实都是蛮好的,并无不妥之处,“是我的态度,还是我说的话?”
她显然已经爱上他了,不然怎么会不反感他呢?
“你的话和你的行为,”他觉得有些话只有直接说出来,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和爱护,所以他要付诸行动了,不打算再考虑那么多了,因为那都是毫无意义的,倘若再多想下去他就和一个标准的懦夫区别不大了,“都在确切无疑地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其实你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或者说是口是心非……”
她震惊得简直无话可说了。
“那么,别让我那么劳心费力地去猜了,好不好?”他像条被主人狠心抛弃的老狗一样祈求道,忧郁的眼中就差含着滚烫的泪水了,“说句老实话,有些事我想了很久,也想得很是痛苦,我想你应该能理解的,但是当我有机会面对你的时候,我却不得不下狠心说出来,不然的话我会悔恨终生的。凭你过人的聪明和智商,是一定能够想得到长久以来我心里一直在想着什么,对不对?”
“对不起,桂卿,有些事情我真是无意的,”她黯然失色道,然后又把刚才抽回来的那只左手主动递过去,“如果先前我伤害到了你,那么,我向你诚恳地道歉——”
“不,错的人是我,”他突然间失去了人生全部的精神和兴趣,甚至觉得勉强活下去都是多余的,都是毫无价值的,即便是铿锵有力地活下去又和痛痛快快地死掉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都是殊途同归,于是他便僵硬地挤出一丝可怜的笑容,伸出右手去礼节性地握住了她递过来的左手,然后有些颓然地说道,“李燕杰的话确实很能鼓舞人,他很高兴别人叫他李连杰,而不是李燕杰……”
“等等,你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吗?”她变得更加惶恐不安了。
“其实你并没有什么错啊,”他有些着急了,于是抢着道,“我说的全是真话,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谎的……”
“握紧我的手吧,”她神色凝重且一脸肃穆地命令道,同时,那一双俊美无敌的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一道奇异夺目的光彩,在那道摄人魂魄的光彩里又似乎饱含着某种祈求和哀怨的成分,“记住今天晚上吧,因为生命的脚步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他深深地以为,如果自己是一个多情的女人的话,一定会当场泪流满面的,即非常类似喜极而泣的那种情况,并且心里还同时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忧愁,只可惜他不是,因此就不能给予她那种不可描摹的无尽的殊荣,尽管他心里很想。
想和做,在任何时候都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