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必要的参考资料,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可以借鉴的话,就是神仙也难以写出合格的报告来。而他现在除了手头的这份文件外连一张纸和一支笔都没有,更不要说有什么可供参考的资料了。更要命的是看纪梅的意思她压根就没打算给他提供什么参考资料,反正她要的只是结果,就像小学语文课本里那个一心只要葫芦的傻瓜一样。
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他只好先站起来,像得了混合痔疮一样很难受地在屋里试着来回走了几步。他强迫自己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胜似闲庭信步、举重若轻、每临大事有静气”等词句来安慰自己,与此同时他还不想表现出着急上火或者无能没招的样子来,恐怕别人看了会笑话他。他是个要强的人,这是他一辈子的致命弱点,只是他目前还没能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竟然还以为这是个多大的优点呢。
他看了看傻乎乎地站在西墙根的那个破厨子,赫然发现上边竟然有铁将军把门,里面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他头上的旧吊扇有气无力地转悠着,一副因为悲观厌世快要气绝身亡的可怜样子。每个窗户上的那一层纱窗的边缘全是大小不一的烂洞,却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尽着阻挡蚊蝇的神圣职责。显然,老掉牙的厨子、吊扇和纱窗这些物件统统都帮不了他的忙,救不了他的急,他现在唯一能借助的资料就是那份文件中提到的关于这个小型水利工程的一些基本要求,这只能在这个基础上进行适当的发挥了。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去楼上喊宪统,想和对方一块吃,结果发现楼上已经锁门了,他只好一个人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又回办公室里趴在桌子上稍微眯瞪了一小会。下午,他认真地看了一会文件,又硬着头皮看了一会英语单词,就感觉到有些焦躁烦闷。整个办公楼都死气沉沉的毫无人气,只有滚滚热浪从水泥地院子上蒸腾而起,在楼前肆虐和摇荡,不停地发泄着它的淫威。秋天已经来了,这咄咄逼人的热流已经嚣张不了多长时间了,但正因为不能继续嚣张了所以它才更加嚣张,就和有些得了绝症的病人临死前特别爱作一样。
不知几时他无意间猛一抬头,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宪统。宪统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笑着,轻轻地飘着,悄无声息地就踱进来办公室来了,像一只野生的山猫一样毫无动静。
“呦吼,宪统,你怎么来了?”桂卿笑着喊道,仿佛对方来了之后他就可以从毫无头绪的工作中彻底解放了似的,“中午我想和你一块出去吃饭呢,也没找到你,你干嘛去了?”
“噢,俺姨夫中午喊我有点事,”宪统又笑了一笑,并没有立即接话,他缓了一会才解释道,“所以我就早走了一会。”
桂卿并没有问他什么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和他之间还没要好到可以随便追问这种事情的地步。
宪统见桂卿桌上摆着那份文件,就随手拿起来看了看,就像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人闲着没事在书店里挑书玩一样,然后便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这个活安排给你干了?”
“对啊,纪主任安排的。”桂卿回道。
“不是陆登峰直接安排给你的吗?”宪统问。
“不是啊,”桂卿道,他变得更加不解了,“怎么了?”
“你闲得给她干呀,”宪统有些打抱不平地说道,桂卿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算老几啊?”
“这本来就是她该干的活,她凭什么再转给你啊?”他又用解释性的语气抱怨道,说得桂卿心里略微一热,“她是二传手吗?”
桂卿完全没想到事情还可以这么理解,他只知道这是直接上司第一次安排他干活,他怎么可能推辞呢?他怎么敢推辞呢?他压根也没想到推辞啊,宪统的话无疑给他的脑子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哎,桂卿,你傻啊?!”见桂卿真的在发愣,脸上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宪统又冷笑着补充道,“你仔细地想一想,你才刚上班没几天,说难听话对具体的业务知识还是狗屁都不懂呢,你有什么本事一上来就干这种大活啊?这个事就是搁那些老家伙身上也不是那么好完成的,就别说你这样崭新的新手了。”
“纪梅她这是明摆着拿活来撑你,来试探你的,”他更加直白地说道,“说难听点简直就是欺负你啊,这就叫欺生,你明白了吗?”
桂卿现在开始转过想来了,他也开始明白宪统的真正意思了。先前他似乎也这样考虑过,但是却没敢往深处细想,同时他也觉得即使这样想了也没什么用,在单位里他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还没有上班第一天就和直接上司对着干的胆量和资格。
“告诉你吧,像这种烂活你干了也白干,到最后你就算累死,谁又会领你的情呢?”宪统大概看出桂卿的心思了,于是继续明明白白地解释道,说的全是十分中肯的大实话,“谁又知道你在这其中犯的难为和受的苦呢?到最后功劳不还是她纪梅的?说那话,说不定陆登峰连知道是你干的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