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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也是个技术活(2 / 3)

见人家的电视机发出的声音,那两个似乎百年不变的主持人正在雷打不动地播报着当天的新闻节目。姜月照住的那栋楼显然是这个煤矿小区最早的几栋楼之一,它的水泥楼道已经显现出来衰败的气象,墙壁上也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本来是花花绿绿的颜色现在变成了一片片灰灰白白,各种粗细不同、颜色各异的电线布设得凌乱不堪,连蜘蛛网都不如,家家户户的防盗门都锈迹斑斑的,把手位置都覆满了暗黑色的油迹。姜月照家简陋的防盗门两旁的对联已经破损陈旧得不成样子了,估计得等春节的时候才会被新对联取代,门框上边清明节时插的柳枝已经干枯得一碰即碎了,内门上边暗红色的门铃也差不多成了摆设,因为桂卿悄然按了几下,它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他按照心目中所能揣测得到的最理想的力度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门,随着门里一声熟悉的声音,姜月照亲自来开门了。

见门口站的人是桂卿,姜月照连忙热情地把他往屋里让,并大声告诉里屋的人:“单位的小张上咱家来了,你快去倒杯水。”

桂卿从姜月照的语气里一下子就猜到了,那个被支使的人肯定是其夫人。而且他还知道,姜月照之所以这回称呼他为“小张”,而不是惯常使用的“桂卿”,完全是为了照顾其老婆的官太太情绪。姜月照本人在单位里可以和他称兄道弟的,但是绝不能在老婆大人面前没大没小的,必须得表现出一把手的样子才行。

官是官,吏是吏,这个丝毫不能乱,尤其是在媳妇面前。

桂卿有理由觉得这是做男人的一种悲哀。

虽然屋里的陈设一望而知就非常简朴,完全是照着俭以养德的路子来的,但是桂卿毕竟是第一次踏进姜月照的家门,因而心里还是很忐忑的,这种感觉其实和紧张非常接近,但又不是紧张。除了白郡家之外这是他进过的级别最高的人的家了。姜夫人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看来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并没有使他们两口子真正地融合到一起,丈夫和妻子的做派完全不是一路的,可谓是泾渭分明、界限清晰。她只是似有似无地点点头,稍微回应了一下桂卿的问候,随后便程序性地泡了一壶茶,就移驾到其他房间去了。这种无言的回避也许是一个小小的诰命夫人最合乎规矩的做法,而并非一定就代表了冷漠和无视,桂卿只好努力往好处想着才能感到融融春意。

作为关系还不错的烟友,桂卿和姜月照互相让了烟之后便各自吸了起来,同时他还趁着吸烟的空又粗粗地梳理了一下思路,默默地演练了一番他想要表达的主要意思。其实,这种意思非常简单,就是一种礼节性的问候,没有任何其他特殊要求和想法,就像过年了就要长辈拜年一样自然而单纯。在寒暄了几句之后他就简单地说明了来意,而姜月照也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谢意,同时又发自内心地夸了他几句。一切都是那样的随和融洽,他初始的那点紧张感早就荡然无存了。

如果抛开局长这顶不大不小的官帽子,姜月照这个人其实和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真是人如其名,他的性格脾气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有一种“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的浩然之气、恬淡之风和无为之意。这让桂卿倍感珍惜并觉得十分亲切,虽然姜月照的这种状态或心态不止一次地被某些大有作为、雄心勃勃的人物痛心疾首地严厉批判过,表达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桂卿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要起身告辞,茶几上的那杯茶他并没有喝,他怕人家嫌弃他脏,拿着客套当真了。他这次并没有脱鞋,因为姜月照的家里既没铺高档瓷砖,也没铺太贵的木地板,还是普通的水泥地,并且有些地方甚至还拱起了皮,形成了坑。姜月照很自然地客气了一通表示要留他吃饭,他当然不能把这种随口说出来的客套话当真,便坚持不再打扰人家了。在送他出门的时候,姜月照把他带来的东西顺手也给拎着了,一样都没少。

桂卿一看这个情形连忙去制止对方的举动,并一再强调“又没拿多少东西,局长您千万不要客气”之类的话。此时的姜月照仿佛喝醉了一般,铁了心了地非要让桂卿把带来的东西拿走,并且非常认真地说道:“桂卿,你的心意我领了。你来,我很高兴,你不来,我也高兴。总之就是一句话,咱们之间处的是感情,不是烟酒这些东西。”

桂卿原本想把那些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先接过来,然后再趁机扔进对方家的门里之后赶紧跑走,不给对方留机会拒收的,结果人家早就料到他这一手了,坚决连人带东西硬往楼下推,一步也不肯停留,而且毫不在意会影响到周围的邻居,或者会被邻居们知晓。

桂卿一看这架势心里就明白了,姜月照宁肯冒着被邻居们看到的危险也坚持不收这些东西,看来人家是打定主意不肯收了,他再坚持下去恐怕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他只好顺承姜月照的意思,把那些东西拿在自己手中并往楼下走去。

这种结局是他一开始完全没有想到的,他一边由衷地赞叹姜月照的人品,一边连骂自己没点狗出息头,连一点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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