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把调研视察的最后一站放在果子岭镇,自然是有所准备,要在任上干出一番事业来才肯罢休,不管是为了坐稳县长这把椅子证明自己,还是为了履行职责,总得要有拿得出手的功绩。
前任县长狼狈下台的事情还不远,上面破天荒地让许晴空降下来当这个警察局局长,又让她兼任临时县长,自然存在整顿一番江城县官场的心思。
魏东目前在负责的县城棚户区改造项目和桃花江大桥建设项目,进展顺利,马上到了收割果子的时候,许晴不好插手,也没办法插手。戴安伟被抓了之后,县里几乎就是魏东的主场了,针扎不透,水泼不进,没人敢不经过魏东点头就改换门庭。
江城县这穷县城,能干的事业又少得可怜,
说白了,就是一个字:
穷。
不管你胸中有何抱负,都得借助京城乃至省城的东风,才能往前扬帆,要不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治下的人口一日又一日地往沿海的南方城市流出,县里能干的事情非常有限,几乎全靠桃花江大坝这个发电站附带的职工生活区来维持县里虚假的繁荣体面。
水电站职工、县里各机关单位职工、工厂和作坊工人、学生等构成了县城消费的主力,而这些人的经济来源十分有限,如果不给县城周围郊区的乡村人口创造就近就业的机会,带动经济发展,那么最后这些人也要离开故土到外省去。
没了“人”的江城县,也就谈不上什么发展不发展了。
魏东在做的棚户区改造和修路搭桥,完全就是省里和市里的放血式补贴,有了这些项目工程,就能让一大批农工得到工作的机会,同时也能带动江城县包括周围几个县里的建材行业发展,进一步增加工作岗位······前面说了,这个选择许晴没有,她只能往另一个方向找机会。
也就是全省都在做的“大学生村长”,利用这点儿有限的资源,来做做文章。
正好,桃园村的村长还是江东省委员柳文丰的女儿,村里还有个叫做齐楚的亿万富翁,有钱有势的人想要做事,往往比普通人容易太多,桃园村恰好又兼顾了这两个方面的有利条件。.
许晴岂能放过?
柳冰冰听到许晴要自己带头支持修路的计划,心里就已经开始盘算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了,占据着先天优势,对县里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柳冰冰自然明白许晴找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她并不着急答应,反而问道:“我为什么要带头去修这个路?魏委员拒绝过了一次,再让我来做这件事,只会让魏委员不高兴。而且我完全可以绕开县里,去省里找找门路,规划建设一条直通最近的高速路的公路,或许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我还可以告诉许县长,那条今年立项的铁路路线规划图已经出来了,不会从我们江城县经过,而是绕开我们,从隔壁县经过,那样的话,扩宽隔壁县到桃园村的公路,反而更有性价比吧。”
许晴慢条斯理地反驳道:
“第一,魏委员的意见并不代表我的意见,修路与否得看条件是否成熟,由县里开会做决定;第二,铁路绕行的事情确实令人遗憾,但是从桃园村开始扩宽到隔壁县的公路,按照咱们县里的情况几乎和痴人说梦没啥区别,隔壁县不属于临江市管辖的范围,得靠省里从中斡旋,没有个三、五年的讨论不可能出来决定;第三,从县城到果子岭镇的这一段公路,状况已经非常差了,重修是势在必行的事情,耽误了这件事,对桃园村的发展是十分不利的。”
戴安伟在任时建的豆腐渣工程,现在已经是豆腐脑了,水泥路边开裂的问题随处可见,更骇人的是路基沉降,有的路段甚至整块水泥路面往外倾斜,而外头就是几十米深的悬崖,掉下去必然殒命。
柳冰冰见许晴已经摆明了态度,便也不再试探,“要想富,先修路。这是所有大城市和发达地区的共识,海陆空三项总得占据其中一项,才能有所发展。”
“许县长如果能在年末的会议上通过扩宽公路的建议,那桃园村愿意带头出资一百万!我会亲自说服齐楚,给桃园村增加投资,毕竟他的公司全都放在了桃园村,我相信他对修路的兴趣很大。”
许晴倒是不担心后面这个问题,柳冰冰说服不了齐楚,她也有信心“说服”齐楚······
许晴和柳冰冰沿着村路走了一圈,发现桃园村的民宿酒店项目搞得红火,和别的村那种死气沉沉的状态有很大不同,村里不止是一些老年人带着还在读书的孩子,还有不少壮年劳动力在劳动。
刚走到村祠堂的位置,就看到十几个肩膀上兜着村委袖章的人在工作,有的牵着软水管洒水,有的手里拿着扫帚,有的手拿簸箕,推着小推车清扫村祠堂的门口,然后沿着村头和村尾两个方向,清扫破败肮脏的村路。
这些环卫工自然都是村里聘请的村民,许晴听到他们的口音,便能猜出来这些人的身份,便对柳冰冰问道:“这些人给工资吗?”
柳冰冰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