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闲汉小六子将陈达三人领到富丰海行的门口,立即小跑着来到马腹下跪着,弯腰低头把自己当做垫脚石,高喊道:“请老爷下马。”
陈达还是没理会他,掀开衣摆,直接从另外一侧潇洒地跳下马,然后从腰间取下一块半月状的玉佩,对着随从吏员道:“把信物带进去,看看梅文华这小子有没有骗咱们的。”
随从拿着信物玉佩,进了商铺,陈达则在门口等消息。
有头有脸的人,上门拜访都是有一套专门的礼节,不能随随便便,冒昧地登门,得先通知让主人有个准备。在丐帮的地盘上这一套可做可不做,但这里是南陵州,陈达决定入乡随俗,试探一下再说。
负责警卫安全的骑兵小队长这时牵着战马,看着跪地不起,表现如此低贱的小六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还跪着做什么?”
小六子爬起身来,谄笑道:“大爷您这问得真有意思,小六子能给老爷垫脚,是小六子的福气,跪着不起,小六子是怕摔着老爷啊。没准老爷还要上马呢,我这先做好了准备,省得劳烦老爷再开金口。”
说完,小六子转向陈达,讨好道:“老爷您还有啥吩咐,小六子到那街对面等着,您一句话,小六子立马来到您跟前听命,免得在老爷跟前碍事。”
“嗯。”
听到陈达鼻孔里哼出这么一声,小六子又是躬身行礼一番,才离开,走到街对面的一个卖炊饼的小摊主旁,从怀里掏出刚刚得来的铜钱,买了一个炊饼,蹲在地上一边嚼着冒着热气的炊饼,一边时刻注意着富丰海行门口的情况。
骑兵小队长忍不住摇头,心想他要是这样子讨生活,为了几文铜钱就给人当牛做马,甚至是跪在地上被人踩脑袋,一点尊严都没有,那还不如饿死算了呢······
······
陈达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开口道:“这天下比他惨的人还多着呢,给人当牛做马,也好过冻死饿死在街头,你要是可怜他,施舍他些银钱,非但帮不到他,没准还要害了他。”
“这道理我懂的,帮主讲过。”
骑兵小队长有些自得地说:“帮主这样讲:"不是这些人想当牛做马,都是被大户老爷和官老爷们逼的,给这些人银钱,最后还是要落到那些老爷口袋里。"只有宰了那帮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的老爷,这些人才有救。”
“你倒是记得认真,和帮主的原话比,几乎一字不差。”
骑兵小队长嘿嘿笑道:“那当然了,背不住帮主教的东西,哪好意思天天大鱼大肉的吃啊,听大牛队长说,咱们骑兵一天就要耗费一两银子,都要把帮主给吃穷了。”
陈达有些意外,不过想一想,觉得又在情理之中,齐楚本就重视对帮众,尤其是长老的思想教育,大同军乃是帮众中的精锐,骑兵又是
精锐中的精锐,这教育课肯定没少上。
“是二公子的贵客,丐······帮的陈大长老吗?”
这时,一个五短身材、肥头大耳,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从商行里走了出来,来到陈达面前,恭恭敬敬中,还带着些许敬畏姿态,压着声音询问道。
不用说,这人就是海行的梅掌柜梅千了。
“是我,陈达,你家二公子呢?”
梅千小声道:“请陈大长老移步说话,这大街上人多眼杂,怕是对陈大长老的身份不利,我家二公子已经在内院摆好茶水,候着您了。”
“那就走吧。”
“这边请。”
梅千带路,引着陈达从大门进入富丰海行,而骑兵小队长则牵着马,跟着海行店铺的伙计从侧门进入。
陈达心头冷笑这梅千一副想要偷腥又怕挨打的馋猫模样,可和梅文华当初在青港县夸下的海口不太一样。
不过,他之所以敢来这里直接找梅文华,也正是看中了梅家上下这个重利贪财的态度,早在王洪刚被大同军赶出青港县时,梅文华就亲自带着船队来到青港县寻购食盐,准备运送到南陵州贩卖。
本来这个生意是王洪的,但是王洪被赶出青港县,私盐贩卖是暴利行当,梅文华这个梅家二公子亲自出马,当然是不肯放弃,想要和丐帮合作补上王洪的空档。
当时,
王洪还很嚣张,陈达也才刚刚到任,正在收归民心,重建码头和栈桥,准备找机会打压王洪的气焰,同时恢复建设青港县被毁坏的晒盐场和凋敝的港口商行。
兵荒马乱,土匪横行,陈达没想到居然还有行商敢上门来求合作、做生意,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王洪的手下海匪,准备等船靠岸就杀上去。不能怪陈达冲动,毕竟这海东州除了王洪这伙势力外,也没谁家有这种大海船了,这种能供几十人长期海上生活的大海船靠岸,那就是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威胁很大,陈达当然迫切想要消灭了。
梅文华怎么可能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就犯险上岸。
来谈判的大海船上,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