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南诏来的,那会是谁派来的?段俭魏吗?不太可能,南诏的世家大族也是世家,必定以家族利益为重,不该对凤罗凤有这等忠心。他走向了被郭千里射中的那个受伤的凶徒,问道:“谁指使你们的?”对方紧紧抿着嘴不答,像是听不懂他说的汉话。薛白想了想,俯下身,低声道:“你们已经露出破绽了,若真是南诏来的死士,根本不会在撤离前灭口。”那伤者还是没有说话,可薛白直视着他的眼神,却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眼里情绪有了些许变化。薛白了然,道:“你再隐瞒也无用,倒不如与我谈谈你想要什么。”回应他的,始终是沉默。王韫秀忍无可忍,持着刀上前,道:“若不想说,让我将他千刀万剐,为阿爷报仇!”“不急着用刑,我已试探出了他背后有人指使。”薛白道,“此事水深,但我们可以看看,能否为王节帅讨一个公道。”“薛郎是说……不是南蛮子做的?”“有可能。”王韫秀道:“是有人害阿爷?我绝不放过他。”“你放心。”元载亦上前,揽着王韫秀的肩,安慰道:“圣人已下了旨,势必要为丈人报仇雪恨,割凶徒首级祭奠丈人在天之灵。”话音方落,山林那边有喊声传来。有人大喊着问道:“郭将军可在前方?!”“谁啊?!”郭千里当即回应。须臾,一名将领赶上前来,抱拳道:“金吾卫郎将,鲜于昊,见过郭将军。”“你来得正好。”郭千里见这么快就有支援,大喜,指着东南方向道:“你带你的人包抄过去。夜里黑,不必细搜,但莫让他们逃了……”“郭将军,我是来传话的。”鲜于昊愿意参与到追捕当中,奈何有旨意在身,不得不打断郭千里说话,先传旨要紧。郭千里道:“传话也不妨碍你增援啊,你带了不少人哩,那你快传话。”“圣谕,王忠嗣乃大唐栋梁,干系甚大。今日事涉重国机要,必不可外传。”“我当然知道。”郭千里一拍胸口,道:“我就不是多嘴的人,一定不会乱说,你快让人追。”“郭将军只怕未明白末将的意思。”鲜于昊不得不再次提醒道:“圣人之意,是不得把王节帅遇刺的消息传出去,对外只能说他是病逝的。追凶可以,却不可大张旗鼓。”郭千里一愣,喃喃道:“病逝的?可……”他倒也听旨,压低了声音,附到鲜于昊耳边,道:“可首级都让人割走了,这又是什么病?”鲜于昊也不知这算是什么病,只好默然以对。末了,他一抱拳,道:“末将这就带人追捕,但只说是追捕盗贼。”“唉,去吧去吧。”郭千里不由热情大减,虽同样是追捕,但追捕袭击重臣的大逆不道者与追捕普通盗贼当然是不同感受。而天子旨意,最是能左右他的感受。鲜于昊却还没马上走,而是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以及那个受伤的俘虏,道:“郭将军见谅,这些人我也得带走。”站在一旁的薛白、元载、王韫秀、管崇嗣等人看着这一幕,心情各异。“阿爷若是病逝的。”王韫秀开口向元载问道:“那,还如何重惩凶徒,祭奠他在天之英灵?”元载犹豫了一会,道:“只是不大张旗鼓而已,这也是为了丈人的声名。”“阿爷又不是逆贼,为社稷而死,有何见不得人的?为何要刻意遮掩?”“这……”元载答不上来,沉默不语,与面圣时掷地有声的态度全然不同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