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皱着眉打断他:“依卫丞相的意思,朕为了还你清白,杀了太子?”
这老家伙肯定平日没少骂李贤昀,有可能上书都是“换太子”“杀太子”一类的字眼,现在泼黑水都不带过脑子的。
积少成多,感觉到了,分不清场合,便也就脱口而出了。
不由得忆起上次卫岸“拜托”她呈给皇上的文书,卫芸险些没憋住笑。
除了告黑状,一无是处的卫丞相。
这便是卫芸对卫岸的评价。
显然卫岸也意识到了口误,匆忙叩首谢罪:“老臣不敢。”
“不敢?”皇帝冷哼,“太子为了补国库亏空散尽家财,而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连忙都不帮,是看不起太子,还是看不起朕!”
话落,手里的酒樽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
余音未散尽,大殿上的人接二连三跪倒在地,头深埋,不敢出一言。
大殿重归于寂静,卫芸偷偷瞄了一眼台上,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公公正附耳和皇帝说些什么,并从袖口里摸出一份文书,呈递给了皇帝。
殿堂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片刻,皇帝撑案,晃晃悠悠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阶下各色“山丘”,冷声道:“丞相既难担此大任,那兵符就还给太子吧,您老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歇歇。”
卫岸猛地抬起头,欲辩驳些什么,被皇帝一眼驳斥了回来:“怎么,丞相有话说?”
“……臣遵旨。”
“所有人平身,继续奏乐。”
皇帝顺手拾起了那本奏章,对一旁的人喊道:“左相,你随朕来。”
言毕,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疾步穿过殿堂,跟上了皇帝的步伐。
卫芸目送他们离开了大殿,随后撑着地,在竹英的搀扶下,艰难扶起了已经麻木的双腿。
真话多啊。
卫芸正准备质问李贤昀,扭头就对上卫老头不善的目光。
艰难咽了口口水,卫芸顺从施礼:“见过父亲。”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在卫芸的眼里,卫老头实在是个茶米油盐都不进,还不让别人尝味的古板老头。
无论给自己做了多少思想工作,谁都能接受,唯独这位长辈,实在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你自求多福吧。”卫岸丢下一句话,甩袖回了位子上。
卫芸还在蒙圈之中,衣袖被人抻了两下,身侧传来李贤昀求关注的声音:“太子妃,来扶本王一把。”
卫芸回神,循声望去,看到李贤昀一副闲散二大爷的架势,下意识想回绝。
但看了看周围,官家女眷基本上都去搀了一把自家的官爷,不扶一把,显得他们格格不入。
卫芸情不可却,走上前搀住了李贤昀的臂膀。
拽了一把,没拽动。
经历几次尝试后,李贤昀丝毫未动,卫芸反倒被折腾出了一身汗。
卫芸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几个词:“您动动。”
“你以为本王不想?”李贤昀无辜道,“本王腿麻了,实在动弹不得。”
玩赖是吧?
“我都能起来,你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大男人起不来?”
李贤昀懒散地瞥她一眼:“本王身体孱弱……”
“皇兄您就别逗皇嫂了。”
李朝昱把折扇往腰间一别,三步并两步上前,搀住了李贤昀的另一只胳膊。
二人七手八脚地忙活一阵,总算是把赖皮的李贤昀扶回了位子上。
“皇兄经此一病,却又重了不少。”李朝昱落座于李贤昀的另一侧,摇着扇子,调侃道,“臣弟竟抬不动您了。”
李贤昀摆手让侍从去卫芸,对李朝昱的嘲笑毫不在意:“每日三五斤的药下肚,这不重都说不过去。”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打太极,而另一侧的卫芸一大早就空着肚子赶了一路,又跪了半天,早就饥肠辘辘。
面对精美的菜肴,顾不得什么腿麻脚酸头疼,迫不及待拿起了筷子。
消失许久的小橘子从后方溜过来,小跑到李贤昀和李朝昱身边,轻声说道:“昱王,太子爷,已经按您的吩咐,把奏折交给总管事了。”
李朝昱应了声,从腰间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钱袋,交给小橘子:“犒劳费,你们自己去分吧。”
“多谢昱王。”
小橘子跪谢后,又匆匆离开了。
卫芸突然插话:“太子爷怎么不给小费?”
“这个嘛……”李贤昀拿起筷子,若有所思。
而后趁卫芸分心的功夫,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向卫芸的碟子中,夹走了虾仁。
李贤昀心满意足地品尝着口感细腻的虾仁,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本王没钱。”
卫芸:“……”
这家伙到底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