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时,全村人都在场院上抽苇子,简单来讲,就是把地里割来的苇捆里面的高尖苇子先抽出来,再依次把中高、低高的苇子抽出来,按照长短分类,然后再卖给对苇子有不同用处的人,卖苇子是村里一年的主要收入。 收割苇子在我们村里也叫苇秋,苇子是当时重要的经济作物,全乡镇,只有我们这个村有芦苇荡,别的村庄一到冬天就农闲,而我们村到了冬天就是最忙的时候。 地里的苇捆都拉上来后,左右邻居都在场院上干着同样的活,孩子们就在大人的身边,东跑西跑的追逐玩耍。 东院的云嫂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和我们说着家常话:“今年你们阔了,过几天又卖苇子又卖猪的,肯定在年前能有一大笔收入,也能过个肥年了,明年我们也盖个猪圈养头母猪,跟你们学。” 我媳妇儿说:“你们盖吧,大哥你俩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们,省得走弯路。” 我们两家的孩子都一样大,他们家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大龙,和我闺女一般大,都是属龙的,有7岁了,我儿子三岁,他的二儿子四岁,两个小点儿的孩子在我们大人身边玩,大龙和楠楠两个人互相追着跑。 一会儿,大龙从场院下面的水坑边上跑过来,一边往上跑一边喊他妈,两只手上还举着东西,跑到他妈身边气喘吁吁的说:“妈,那边草垛里有鸡蛋!” 云嫂哈哈笑着说:“在哪里捡到的?这大冷的天都冻裂了,准是你大庆妈家里的老母鸡,在草垛里下的,快!送屋里去,中午妈给你们煮着吃!” 说完后他看着我们两口子,仰着脸嘎嘎的直笑:“看这孩子,还整俩鸡蛋!” 她的话音还没落呢,我们楠楠用小手抓着棉袄的前襟儿,挪动着小脚,一步一步,小心地向我们跟前走过来。 我媳妇儿赶紧放下手里的苇子迎上前去:“哎呦!闺女,兜里装的啥呀,还这么小心。” 闺女慢声细语地和媳妇讲:“大龙我俩在那边草垛上玩,看见了一窝鸡蛋,他抓两个就跑了,我把剩下的全部兜回来了。” 我看着这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行为举止,好像是一场智力测验,正想发表一下评论,回头看到云嫂正在愣神的黑脸,我“扑哧”的一下笑出声来。 下午正干着活呢,我大哥他们几个杀猪的找到了我,问我的肥猪卖不卖,我大哥看了一下圈里的肥猪说:“都够200多斤了,现在猪价正高,几年都没有这么高的价,赶好价都卖了吧?” 我问他们:“多少钱一斤呢?” 他们其中的董华说:“现在正缺猪,4块5一斤。” 我大哥从猪圈里看完猪跟他们说:“我们老三养的这些猪重量正好,平均二百三四十一斤,咱们今天先抓三头,剩下的过几天咱们都要!” 三个猪过完称卖了4000多块钱左右,邻居和周围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们两口子,和我大哥一起杀猪卖肉的刘民跟大伙说:“这三头猪的钱,够这12个猪的饲料费用了,剩下的9头猪都是挣得!” 大队年底批地基,每一份要交1600块钱,媳妇吃完晚饭,把孩子哄着睡觉后,她和我商量着说:“这次批地基,咱们村里和咱们年龄上下差不大的,只要有儿子的,都交钱要了一份,就是有两个闺女的户也有要的,二哥他们家一个儿子要了两份地基,都说以后国家不让批了,咱也要一份吧,现在有这个机会要是不抓住,等儿子长大,国家不给批地基就麻烦了。” 我说:“行!大家都要,那咱们也要一份,今天晚上我找大队书记要一份!” 当晚我就大队会记说我也要一份,会计说:“没有了,都订出去了。” 我一听他这个话气就不打一处来,随口就说:“咋这么巧呢?这个大队的广播刚喊两天,就没有了?这个往下再有想要的就都没有了吗?还是说别人要就有,我一要就没有!” 会计的媳妇儿听出我说话的口气有点不对,马上过来打圆场:“三兄弟,你先别着急,一会儿让你大哥再查对一下,明天找书记商量一下。” 我撇了她一眼,然后对会计说:“那你们最好查对一下,给我查对出一块来,另外我我听村里有人议论说,你们大队干部一家一份都没交钱,还有说咱们村这次推土垫的地基,占用的都是东洼的甲级耕地,要是有人往上面写个纸条,就会让你们把垫好的地基都推平喽,你信不信?” 第二天,可能是会计把我的话传给书记了,我直接来到大队办公室打算谈一下地基的事,还没等我开口,会计就笑着说:“三弟,先别着急呢,村里除了你,还有两家没排上号,我们正研究再多垫一排,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 我冲着屋里的人故意没好气的说:“那好吧,我等着!” 晚上我又来到四叔家,他是大队的副书记,也是一个退伍军人,我把在会计家里说的话跟他叙述了一遍,四叔向我一摆手:“别听他胡扯,吃软怕硬的东西,t,他们几个又不知道想闹啥幺蛾子呢!先别管那个!没谁的,也得有咱们的!” 四婶子在一旁说:“三侄子,你把心放肚子里,有你四叔呢,你先别闹啊,稳住阵脚。”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对四叔说:“还有一件事,想提前跟您讲一下,马上要交地基的钱,我暂时没有,等我把猪都卖完才能有钱。” 四叔连连摆手:“行了,你就先别提钱的事了,先定下来再说,书记的兄弟邓山要两份都还没给钱,他们家行,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