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大渊之下的核心,所有的浑沦就会被消灭么?”
“你不明白么?宁明昧。这世上有明就有暗。只要有人在(),浑沦就不可能被消灭。正如天门之下会聚集最多的浑沦♀()_[((),星火岛旁会有黑海觊觎。即使你杀了核心、开了天门,你也不可能让全世界的浑沦消失殆尽。只要有机会,它们就会卷土重来。”
宁明昧看着明珑的背影,心里想,活了多少年,明珑比谁都知道这些所谓的大道理。
可即使如此,她依旧被她的少年唯一可得之物和不可得之物禁锢了一生。
明珑的少年可得之物是名誉。她的不可得之物又是什么?
“真羡慕你,我什么都没有。”宁明昧忽然想到了明珑曾对明琦说过的那段话。
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基于神女这个身份上的,扔掉神女的外壳,她只是一无所有的夜合。空虚、贪婪、孤独、嫉妒如往日之影般缠绕她的灵魂,将她吞噬。所以当天资聪颖、又如一张白纸般一无所有、对她充满憧憬的翁行云出现时,她是那样地想要占据她的一切。
因为那时的翁行云也是一无所有、且一无所知。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做她的引导者,乃至于给她那些旁人想也不敢想的、慷慨的资源。而且,翁行云看见的不是神女,不是无为,而是“夜合”,她所认为的、更接近她“自己”的那个人。
即使如此,“夜合”这个身份也是她伪装出来的、充满了谎言和欺骗的画皮。
杀死十老、制造开天门的假象后,被禁锢在祭台上的除了那些被她杀死的飞升者,还有她自己。她在漫长的人生长河中原地踏步。而翁行云却在向前走,渐渐拥有了一切:朋友,理想,星火岛,门派。夜合不再是她的“唯一”。她站在翁行云面前,却又一次地变成了那个“我什么都没有”的人。
如果让翁行云知道神女的真相,她就连她的崇拜都不会得到吧。
于是——与其让她知道我的真相,还不如让她死了。
即使在她死后,在无尽的空虚点燃了那盏结魂灯,明珑也只是静静地坐在密室里,看着灯火在衣裙上没有结果地燃烧。她想要她回来,又清楚自己不想要她回来。或许她想要的,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刚刚到达这个世界的翁行云。
即使如此,她对此也感到恐惧。因为她非常清楚在千年前,在一切尚未发生前,翁行云一开始也是什么都没有。她也靠自己得到了一切。
时间在明珑的身上早已停滞。她是一个不愿向未来走去的人。或许……
真的能找到杀死她的机会。
而且宁明昧骤然意识到,如今的他是六界之中,唯一一个知道关于明珑的一切的人。
他相信明珑也是这样想的。她如今暂时留下宁明昧谈起旧事的原因,也只有一个。
她想从宁明昧的眼里,看见她自己。
背后传来熟悉的暖流。宁明昧发现,这修为来自明琦。
比
() 起常清的修为,明琦的修为输入要更加高速运转。或许是因为明琦的修为更高,身为神族,也更有秘法。
从传送阵出来后,明琦始终被宁明昧背在身上。他半阖着眼,像是垂死的精灵。宁明昧原本以为他快要死了,他背着明琦,只是时刻想把他当做盾牌使用。没想到明琦竟然给了他一点意外收获。
看来是缥缈峰的经历培养出了他的一点奉献精神。
这还真是讽刺啊……小小的星火岛上,即将埋葬三个人。一个是明琦,一个是翁行云,一个是宁明昧。
他们分别代表着明珑的过去,夜合的过去,和无为的过去。
忽然之间,宁明昧有了个想法。
“连城月。”他对连城月密语道,“明珑没有飞升的原因,是她始终压抑着修为,是吗?”
“是的。”连城月道。
“修为一旦突破,飞升一旦开始,便是不可逆的,是吗?”宁明昧道。
“是的,可是天门已塌……师尊打算怎么做?”
宁明昧:“你有经验,你回答我。飞升之人必须通过天门才能飞升,是吗?”
“是的。飞升之人的身体会不可逆地向天门飞去……”
宁明昧:“可是天门已塌。你觉得以明珑的力量,能撞开天门吗?”
连城月:“不能。但她也会给天门带来极大的震动和伤害……”
宁明昧:“也就是说,一旦明珑飞升,她会像一个炮弹一样高速运转射向天门,而她自己会被撞死,是吗?”
“???”
宁明昧:“你有经验,你回答我。如果我强行在短时间内给明珑输入大量修为,她会不会一时间压抑不住自己的修为,突破阈值,飞升射向天门?”
连城月:“……理论上,是会的。但师尊,你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必须使得她心绪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