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大军一路收复城池,打了无数场血仗,夺回宁城后,不少将士筋疲力尽,直接晕倒在街边。 陈枚瞥了一眼城墙,随后吩咐将士取下尸体。 白布盖在叶家人身上,季千眼睁睁看着将士搬运尸体,她咬咬牙,跟在将士身后。 尸体运进了振国候府,季千想辨清其中哪具是叶无双,可蒙着的是清一色的白布,她根本无法辨别。 季千突然冒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她大步上前朝振国侯府走去,将士见季千浑身是血,以为是落难的百姓,便道:“去城南吧,那里有住的地方。” “我要见振国侯。”季千道。 将士笑了笑,“振国侯不能随便见。” “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季千停顿片刻,“我夫君的尸首在里面,我想再见见他。” 季千如愿以偿见到了陈枚。 那时的陈枚正坐在桌前,手忙脚乱地哄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季千只听到陈枚说:“别哭别哭,一会儿就有糖吃了。” “见过振国侯。” 陈枚闻声抬头,吩咐将士带小女孩去后院玩。 季千的模样甚是狼狈,不知道的以为她刚从战场爬回来。她在叶家待了数年,对各种礼仪早已耳濡目染,她竟是直接跪在地上,道:“今日实属冒昧,但恳请振国侯能让我再见我夫君一面!” 陈枚睨着跪在地上的季千,淡声道:“你自知是叶家人,为何看着你夫君去送死?” 季千不由得心寒,她胆小,只想在乱世之中活下去。但她又记挂叶无双,哪怕她身份不光彩,她也想承认自己是叶家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季千攥紧拳头,“我想活命,而且我离开叶家时,我夫君将叶家的两个后人托付于我,我不能带着两个孩子去送死。” “什么?”陈枚的瞳孔登时亮了起来,“叶家没有绝后?” “没有。”季千应道。 陈枚:“叶家是宁国的功臣,若你愿意,本侯可以赡养那两个孩子。” 她对上陈枚期盼的眼,若是此刻交出叶骄和叶欢,那叶骄和叶欢日后定是享尽名誉,不用和她隐姓埋名过苦日子。但谁又说得准以后,陈枚能保证不委屈叶欢和叶骄吗? 万一,万一赤平大军在宁国境内有苟活之人,知道了叶骄和叶欢的存在伺机报复怎么办?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又是叶无双临终前对她的嘱托,若是出了事,她奔赴黄泉时又有何脸面去见叶无双? “草民,不愿意。” 季千的回答令陈枚大吃一惊,她当即问道:“为何?” “那是我的孩子,她们骨子里有一半是我的血。” 季千生出前所未有的母性,让她把叶骄和叶欢送给别人,她做不到。 陈枚看穿季千的顾虑,旋即背过身去,阳光撒在她的银铠上刺得发亮。 “既然如此,那本侯便给你一个承诺,日后遇到麻烦,只要不触犯宁国律法,本侯皆可帮你摆平。” ----- 叶欢彻底麻了。 她与陈丰盈撕扯之事传遍整个宁城,陈丰盈的死与她密不可分,现在告诉她振国侯与她娘认识,而且还有一层断不了的联系,这叫她路过振国候府时如何是好? “阿娘。”叶欢扶额,又将手臂放下,面上看不出喜怒,“我和振国侯世女的事,你知道吧?” 季千不可置否地点头。 叶欢只觉脑浆摇成了一团浆糊,“那为何不让振国侯拦着点?” “为何?”季千不解道,“世女犯了错,不就应该付出代价吗?” 叶欢心道季千倒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结果把她弄得里外不是人,看起来和恩将仇报没区别。她转念一想,当初那事又不是她挑起来的,若不是陈丰盈陷害她入狱,最后会让人扒个底朝天落个死刑? 自作自受。 叶欢如是想着,愧疚感一扫而空。 “阿娘,这与赤平细作又有何干?” 季千叹出口气,道:“我方才说了,你是叶家的后人。当年若不是有叶家拼死相拦,散尽财力与赤平细作周旋,赤平早就打进皇宫了,怎会被振国侯带军反杀?阿娘只怪自己没本事,当初你二叔留下的钱供不上你,这才让你抛头露面做生意,恐怕就是做生意时暴露身份,才被人跟踪到家里。” 叶欢此时对原主的恨意到达巅峰,这是多能玩才把够三个人花一辈子的钱给花没了?还给她留了一屁股债,这让她去哪说理? 五脏六腑开始剧烈抽搐起来,叶欢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