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拼尽力气张开眼,朦胧中,何容玥梨花带雨的面庞映入眼帘。叶欢知道,她解脱了。 牢房门口站着几个二司的捕快,徐壮壮举起令牌,道:“把人抬到病房去!” 捕快们看到令牌跟看到亲娘一样,不敢怠慢半分,赶忙上前把叶欢抬出大牢。 叶欢凌空而起,混沌中,她对上秦珏狭长的眸子,下意识喊道:“等会!” 这句话声音不大,捕快们却听得清楚,当即停了脚步。徐壮壮见捕快们停滞不前,叶欢软得跟一滩烂泥似的,大吼道:“停下来干什么?赶紧送走啊!” 一个捕快面露难色,“徐掌司,是犯人自己喊停的。” 徐壮壮镇静下来,走上前查看情况。叶欢手指动了动,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什么话,但是徐壮壮一个字听不清。她凑到叶欢嘴边,听叶欢说道:“秦珏。” “秦画师。”徐壮壮站正身体,“叶摊主喊你。” 秦珏眨眨眼,不解道:“我?” 徐壮壮应下一声,秦珏一头雾水上前,同时何容玥也步伐极快地凑过去。 “你身子低下些。”徐壮壮道。 秦珏凑近,只听到叶欢说了一个字:“画。” 话? 秦珏偏头看向叶欢,叶欢嘴唇干裂,面容憔悴,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着实和好看沾不上边。他盯着叶欢轻颤的眸子,道:“等身体好了再说。” 叶欢露出餍足的笑容,被捕快们抬出了大牢。 徐壮壮紧随其后,一溜烟似的冲了出去。有律司怎么说也是她的地盘,虽然是林束乱抓人,但她也难辞其咎。若是叶欢在有律司出事,于公于私,她都问心有愧。 秦珏自认为和叶欢不算亲近,何况他的任务尚未完成,他须得去找人证,来坐实陈丰盈的罪名。他迈步欲走,身后的何容玥发了声:“秦画师。” 秦珏扭头,“怎么?” 何容玥纠结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叶小姐她,跟你说什么了?” 秦珏:“一个话字,可能有什么话要说吧。” 何容玥小脸耷拉着,“哦,那我们走吧。” 秦珏与何容玥离开大牢,路过病房时,何容玥准备拐进去,发现秦珏仍笔直前进,朝着有律司大门的方向去了。 “秦画师。”何容玥再次喊住他。 秦珏叹出口气,转身道:“怎么?” 何容玥指了指叶欢所在的病房,“你不在这等等吗?” 秦珏摇头拒绝,“不了,和她不熟。” 一声不熟扰乱了何容玥的思绪。 要多熟才算熟呢? 他围着叶欢转了两年,叶欢对他仍是客客气气,保持着应有的礼数。他一度认为,叶欢对所有男子都这样,但偏偏秦珏是个例外。 在宁城人眼中,秦珏是一个怪胎,不符合“娇小美”的设定,却身负才气,为众世家所垂怜。何容玥不知叶欢是怀着何种心情与秦珏打交道,但为何秦珏可以和叶欢亲近,可以让叶欢主动,甚至在重伤时也要呼唤秦珏呢? 何容玥搞不懂,扁嘴歪头,看着秦珏踏出有律司。 病房内,叶欢躺在床板上,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 她任由捕快把她衣服扒个精光,露出骇人的伤痕。任由医师为她涂抹药粉,哪怕疼入骨髓,她也无法喊疼。 人呐,脆弱的时候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方才和秦珏讨画,已经耗尽叶欢最后的力气,好在秦珏听见了,甚至允诺了,这才让她安心。 徐壮壮不忍去看叶欢,尤其肩头的烙印,已经变成了一片黑色的痂。幸好叶欢是个女人,若是男子受了此刑,恐怕以后嫁人会遭嫌弃。 “徐掌司。” 徐壮壮听见捕快的声音,看向门口,“什么事?” “送往七司的犯人已经招供,对田西一案及玥男的绑架案供认不讳,罪状书已送往二司,但二司的林掌司人在监狱,该如何处理?” 隔着一扇门,徐壮壮听见了一个好消息。她思索片刻,道:“罪状书送到一司,这段时间二司的事务由我掌管,你去通知二司一声。还有,一定要把安大强看好,至于死刑日期,再定吧。” 捕快:“是!”